3 斯巴达(第9/14页)
当一个男孩到了12岁的时候,他必须警觉地认识到一件事情,他已经可以合法地参与交友活动。在希腊各地,同性恋靡然成风,但只有斯巴达才将之制度化,据说甚至那些拒绝选择“情人”的男孩要被处罚金。对待女孩也是如此,如果女孩还未结婚,在其青春期阶段可能会不断被迫屈服。38这两种情况的理由显然是相同的:没有什么地方是完全个人和私密而不容国家权力染指的。的确,大部分斯巴达青年会由于屈服而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但是男孩们可以获得相当数量的补偿金。这不仅是由于接受了“情人”并视之为自己的庇护人,而且因为这是通过积极争取得来的。一名市民越是尊贵,越是交友广泛,他越能够令自己的“爱人”获得更好的前途。
当然,到了结束“阿戈革”的时候,青年男子就能够肯定地知晓他是否注定要在未来成为伟大人物。大部分获准毕业的人将获得殊荣参加最后的考验,这是一次血腥的挑战。他们被选编到一个名叫“克里普提”(Crypteia)的“敢死队”中,并被派遣到深山老林之中,每个人的随身武器仅有一把匕首,他们得到的指令是要到故乡之外维持生存。然而这一段流放到城邦之外的考验,不仅仅是一次耐力测验。克里普提小组的每一个成员都要独自游荡,他们不可避免地要穿越泰格托斯山脉并悄悄潜入麦西尼亚地界。每一个阿戈革毕业班成员都受过训练,他们要趁黑夜前进,他们需要证明自己是合格的杀手。据说所有的人中,只有斯巴达人否认杀人必然是一项罪行;在他们的观念中,屠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由于担心众神被他们激怒,斯巴达人每年都要对希洛人发动一次战争,这是一次典型的有计划的杀戮演习,其目的是为了减少克里普提在血腥行动中可能担负的风险。39毕竟,除了认真铲除那些最有能力的麦西尼亚人之外,斯巴达人不可能指望通过别的方式来培养天生的奴隶。正像他们将自己城邦中的“渣滓”丢弃到阿波特泰山谷之中去一样,他们也计划消灭一切奴隶叛乱的星星之火。只有那些真正奴性十足的人才被允许繁殖后代。如果个别的奴隶不能控制自己作为希洛人的成长和智慧,将会被处以罚金。这样的事件也会引起长老们的注意。克里普提在得到告诫之后,悄悄潜伏,然后开始行动。
尽管他们是杀手,但年轻的斯巴达人将匕首刺向倒霉的麦西尼亚人喉咙的时候,并不仅仅是在执行死刑:这几乎是一种仪式的开始,是有魔力的行动。在他感受到手中利刃深深刺进对方喉咙的时候,他就获得了一种自我认识:他成为了解自己城邦深奥秘密的一名传人。对冷血杀戮感到畏惧的人不能够领导他的人民。给克里普提下达指令的长老们同时也给所有成员提出了一项考验。只有当他亲自嗅到那个被猎杀的麦西尼亚人的仇恨,并亲自在他的双眼中看到这一点的时候,这个斯巴达人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城邦所面临危险的全部程度;只有当他完成谋杀之后,才能够真正明白将其逼到绝路上的必要条件。
对于克里普提的行动者来说,这就是他增添自己力量的特殊知识。当然,无论男女,任何斯巴达人都不能忽视这一点。据说,当海伦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有一天在阿尔忒弥斯神庙之前跳舞,被人劫持。这是发生在麦西尼亚被奴役之前的事情,这名麦西尼亚袭击者同样侵犯了整支舞蹈者的队伍。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再次来犯。每一个斯巴达女孩都清楚,一旦她们的国家失去手中的皮鞭,自己将要遭受何种命运。然而,她们将考验自身所能忍受的这种命运极限的事情交由她们的兄弟们来处理。每一个市民在童年时代的训练中,都要学习忍受鞭打。他们的粗布束腰短衣被打成一缕一缕的布条,他们的肩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经过这些必不可少的鞭打仪式之后,拉斯第蒙主宰者的孩子们有时候看起来甚至和出身最为低贱的奴隶的情形一样。但是他们证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奴性。让希洛人堕落的皮鞭可以令斯巴达的男孩们变得高贵,“短暂的痛苦将换来长久荣誉所带来的快乐”40,吕库古这样教导他的子民。毫无疑问,只有那些以最为坚韧的勇气忍受鞭打的人才能被选入克里普提;只有能经受奴隶一样的辛苦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主宰者。
支配着所有斯巴达人成人生活的是一种观察力。尽管阿戈革的毕业生不必再次经受鞭打的羞辱,但他仍然继续受到许多令其他希腊城邦市民无法忍受的纪律的约束。斯巴达人在未满30岁之前不能担任公职,甚至不能掌管自己的财物。他们不能与自己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只能匆匆溜出军营,像动物一样与配偶交媾。他可以在战场上负伤,但是如果年轻人互相斗殴,很可能被长者当作顽皮的小孩子甚至奴隶一样教训。这种模糊的地位有一个象征性的标志,那就是二十来岁的斯巴达战士只能蓄短发,就像希洛人一样。令人震惊的是,甚至连斯巴达的新娘也是如此。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