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塞拉西(第9/10页)

法:陛下,如果您不愿意谈某些事的话,那么请您继续给我谈谈您本人。据说,您酷爱走兽和儿童,我能否知道您是否也爱人?

塞:人……是这样的:对人宽容是困难的,对走兽和儿童宽容则容易得多。当人们有着像朕那样的艰难生活时,就会觉得同走兽和儿童相处更为舒坦。他们永远不会使坏,或者说永远不会故意使坏。人就不同了……确实,有善良的人,也有恶人。前者应该受到重用,后者应该受到惩罚,没有必要去了解他们为什么成了善良的人或成了恶人。生活犹如一台戏,想全部和立刻弄懂它就糟糕了,它不再给人带来乐趣。何况,为了尊重人,朕已向他们提出了太多的要求。

法:陛下,您向他们提出什么要求?

塞:尊严和勇气。

法:陛下,那次政变的两个领导人可能也有尊严,也有勇气。

塞:够了!够了!

法:好吧,陛下,但是您对一个皇帝,对您自己有何要求,陛下?

塞:也要求他有勇气,还要求他能四平八稳。一个皇帝应该善于在困境中脱身,知道如何在敌友之间和新旧之间搞平衡。一个皇帝应该善于抓住时机,竭尽全力去达到预定的目的。这是朕青年时代按照曼涅里克皇帝和先父的愿望,阅读你们的书籍,接受你们的西方文化时学会的。所以朕很早就开始赞赏您所说的新事物。朕游历过许多地方。但朕不喜欢旅行,因为它使朕感到疲劳,对朕来说,往往不是什么乐趣。但是朕照样四处旅行,因为朕认为寻求朋友是有益的事,这是国王的任务。

法:陛下,您往往做出其不意的旅行,以寻求意外的朋友。您还去过中国,会见了毛泽东……

塞:我们交谈了很久,朕很喜欢毛泽东,很喜欢他。他正像保罗六世那样给朕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他是个好元首,办事认真。他的人民选择他是英明的。朕也喜欢中国。那里完全是另一种生活方式,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在同中国人的对话中,朕还这样说过:对话给朕带来了良好的成果。

(海尔·塞拉西从中国人那里得到一笔8500万美元的贷款。贷款在20年内无息偿还,唯一条件是在5年之内开始动用这笔款子。实际上,这是一件赠品。这笔贷款将以奢侈品,即咖啡偿还。海尔·塞拉西常常用计谋成功地使大国围绕着他转,并利用了其他一些国家,这表明他在国际上是个重要的政治人物。他真正的朋友是美国人。他同意他们从政治上和经济上控制国家,把陆军、空军和秘密机构交给美国的军事顾问。他真正的敌人是唆使吉布提独立、援助苏丹的苏联人,而苏丹又是援助厄立特里亚的。但是他也去莫斯科,埃塞俄比亚有许多保加利亚人、罗马尼亚人、波兰人、南斯拉夫人,总之是共产党大使馆的人。海尔·塞拉西同阿拉伯国家友好相处,但是他也招来以色列人,请他们训练秘密警察、刑事警察和皇家卫队。不失去阿斯马拉和阿萨布港口是他与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所在。因为担心法国人放弃吉布提,所以他同法国人也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只是同英国人的关系有些冷淡,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流亡时期英国人让他所受的冷遇。虽然是英国人使他恢复了帝位,但没有任何人听见他用精通的英语说过一句话。)

法:陛下,埃塞俄比亚就是您。您关心它,使它保持统一。有朝一日您不在时,将会发生什么事?

塞:怎么?怎么?我不理解这个问题。

法:陛下,您去世的那天将会发生什么事?

塞:埃塞俄比亚存在了3000多年,甚至可以说,从创造出人的那天起就已存在。我的王朝自示巴女王[14]和所罗门王相遇,并由此而生下一个儿子时起就开始了统治。这是个延续了几世纪的王朝,它还将几世纪几世纪地延续下去。皇帝可以更替,我的帝位继承人已经确定。我们有一个皇储。当朕不在之日,他将统治下去。朕就是这样决定的,将来也必将如此。

(许多人都不相信这点。人们私下议论道,海尔·塞拉西可能不会把帝位传给阿斯法·沃森。皇帝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也从来没有饶恕过他参与了内瓦伊兄弟的叛乱。从1960年起,没有人再见过阿斯法·沃森在其父亲的身边。海尔·塞拉西再也没有让他担任职务,把他放逐在一个受冷落的地方。当他四处去举行仪式时,总是带着哈拉尔公爵的儿子,特别是最年幼的那个儿子:一个更换汽车如同更换皮鞋那样频繁的傲慢亲王。他收集各种各样非成批生产的汽车。海尔·塞拉西最喜欢的是他的次子哈拉尔公爵。他愿意次子成为继承人。但是哈拉尔死了,有人说死于车祸,有人说被一个妒火中烧的丈夫杀死。海尔·塞拉西于是把他的偏爱转而倾注到三子塞赫拉·塞拉西的身上。他也因病而死,皇帝不得不重新拿起阿斯法·沃森这张牌来。关于此人的消息是众说纷纭的。有人说他是聪明的、四平八稳的、现代的,适合于成为一个宪政君主,是倾向民主的;有人说他无能、胆小、缺乏幻想,注定要继承父亲的专制主义。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现年56岁,身躯肥胖,举止腼腆,是个心情非常忧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