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敢忆衡阳(1944年4月~1944年12月)(第11/67页)

当时守了47天的衡阳刚刚失守,蒋介石以为第10军军长方先觉已战死,正计划将衡阳改名为“先觉城”,但随即又得到方已率残部向日军缴械的消息,加上薛岳又抗命不把部队拉到湘西,他的各种怒气和怨气集到一块,也就没人能救张德能了。

赵子立自己也差点被牵连。

不过,赵是很聪明的,早在日军进攻长沙前,第24集团军总司令王耀武打电话到岳麓山询问战况时,赵就向王说明:自己虽是战区参谋长,但没被赋予指挥权。随后,第26军军长丁治磐亦打电话到岳麓山联系事宜时,赵又把相同的话跟他说了一遍,以叫他们日后做证人。在调查长沙陷落一事时,赵子立把那些话跟何应钦和军法执行总监部正副总监何成浚、秦德纯说了一遍。最后,蒋介石给军法执行总监部写了个字条:“赵参谋长即未负实际指挥责任,应毋置议。”赵子立遂被免职,保送陆军大学将官班甲级第1期学习。1945年初毕业,在何应钦任总司令的陆军司令部任高参,旋即转调刘峙第5战区司令长官部任参谋长,一直到抗战胜利。

回过头来再说长沙陷落当天,蒋介石在重庆召集了紧急军事会议。

军令部次长兼作战厅厅长刘斐认为:长沙陷落后,敌入广西的态势已成定局,还是建议在桂柳决战。

军令部长徐永昌认为:日军兵力和补给不足,有可能攻占株洲以南的渌口就止步。一旦进攻衡阳呢,之后的重点当不在湘桂铁路这边的桂林,而在于粤汉铁路的南段。徐永昌这样讲,是基于北面的平汉线已被日军打通,南面的粤汉线势必在其作战计划内,故而认为广西方向的张发奎第4战区问题不大,而广东方向的余汉谋第7战区将首当其冲。

此时军令部另一个次长叫封裔忠,以前做过汤恩伯部队的参谋长,他认为:北面的河南会战一败涂地,接下来,不管日军战略企图如何,都应在衡阳周边与敌死战,而不能将之轻易放弃衡阳,否则国军在国际上的声誉难保,甚至会影响到美国的军事援助。

督导各战区的白崇禧从桂林来电,认为在长沙和衡阳之间,第9战区的部队已很难组织起有效战斗,与其被完全冲垮,不如迅速向桂林集结。他同意刘斐的判断,日军必攻广西,但同时认为,攻广西之前,敌人至少会休整三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完成桂柳决战的准备。

上面各种观点中,最打动蒋介石的是封裔忠的一席话,所以在这个会上,确立了一部守衡阳、两翼进行夹击的方案。在会上,蒋介石着重提醒刘斐,警惕日军突攻大后方。在此之前,作战厅拟定了一个应对举措,即以有力部队控制六盘山(陕甘宁交界处)、秦岭、巴山、鄂西、湘西、桂东、滇南连线上的各个重要据点。

这时候,带着战斗司令所向长沙推进的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在途中向第68、第116师团下达了向衡阳追击的命令。横山在战前将湖南比作一个水果:湘阴、平江、长乐街等地是“厚皮地带”;宁乡、湘潭、株洲、浏阳、醴陵、萍乡等地是“果肉地带”;最后的果核,则是衡阳(在横山看来,第11军攻陷长沙后,在向衡阳进发时,已由外线作战变为内线作战,因为他们是在第9战区余部和第6战区主力的夹击中穿越湖南。从这个角度说,横山的判断跟服部卓四郎一样,中日最激烈的决战将发生在桂林)。

在衡阳攻略中,日军以会战开始后中路第一线的岩永汪第116师团、佐久间为人第68师团为攻城主力。湘西一线,继续留下第40师团做外围掩护,同时负责攻占湘乡,牵制王耀武的部队。主力第3、13、34师团仍控制在湘东一线,围追第9战区的余部。至于攻入长沙的第58师团,则在原地确保补给线并修筑被破坏的长衡公路。日军攻往衡阳之路也不是那么顺利的,这主要是因为中美混合空军对他们进行了大规模空袭,如服部卓四郎在《大东亚战争全史》中写到的那样:“当第11军向衡阳方面追击时,在敌空军力量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我第一线部队和后方部队都被迫不得不在白天隐蔽,而只能在夜间行军和作战。”

在日军兵锋下,蒋介石亲点方先觉第10军守卫衡阳。

常德会战中,因救援余程万第57师不力,方先觉被撤职留用,但新军长一直没到任。现在大战又来,5月29日,蒋介石亲自给在衡山代理军长的方先觉打了个电话,重新任命其为第10军军长,叫他做好赶赴衡阳的准备,守10天到半个月,配合两翼部队(湘东薛岳残部,湘西王耀武集团军)的夹击。

两天后,薛岳的正式命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