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人、苦力、英国人(第11/17页)
英国人愤怒了。国会里有人在大声呼吁:一位议会成员认为,贩卖可卡因的人应该遭受鞭笞,因为“这些外国人除了这什么都不怕”。法庭对他们也同样毫不同情:一个塞浦路斯人同一年走私了“6,000剂”的可卡因到英国,他犯了个大错误,竟然试图把药卖给一个药剂师——英国仅有的几个自己可以买到可卡因的人之一。“愚蠢”似乎不是个能减轻犯罪情节的合适的理由:“我真希望我们能枪毙你,你这个流氓,”地方法官咆哮着说,接着判了他尽可能长的入狱时间。
就在英国围捕伦敦的中国移民的时候,可卡因灾难横扫欧洲。塞西尔.德.莱诺1922年来到巴黎,他发现那里的“可卡因比我所到过的其他任何地方使用得都广泛”。十年前的医学杂志报道说,巴黎超过百分之五十妓女都使用可卡因。受打击最严重的地区是蒙特马特区以及巴黎周围的夜生活区:豪尔区,拉丁区和香榭丽舍上的几个非常时尚的场所。从巴黎警方1920年的记录可以看出,他们在巴黎没收了70公斤的纯可卡因,但是直到1924年,全国禁毒小分队只有八个人。
西班牙也遭受了打击,警方报告说,巴塞罗那和马德里出现了专门的“可卡因瘾俱乐部”。比利时也同样,当地的医生报告说可卡因服用者清楚地分为四类人:知识分子,身体有病的人,精神不稳定的人,和那些从事卖淫行业的人。在意大利,情况还要严重,一家主要精神病院的主管在1920年提醒人们提高警惕,因为由于可卡因造成的偏执妄想症,导致了入院人数大幅增长。这也许并不令人吃惊:正如他指出的那样,这时的意大利人认为,一天用上五克可卡因才算时髦。
德国人也有了麻烦。因为无法保证一直可以获得充足的古柯供应,整个一战期间德国都在囤积可卡因。现在的德国筋疲力尽,负债累累,还要支付数额巨大的战争赔偿金。德国国内的黑市火爆;金融上的萧条和精神上的压抑使得人们必然会寻找某种能让他们轻松点的东西来调剂一下。囤积的可卡因开始神秘地消失——结果只是出现在大街上。从一条记录上可以看出,直到1920年非法的可卡因还可以在药店买到,不需要任何处方,量大到一次卖出一公斤。毒贩子买上大量的可卡因,掺入大量的杂质,然后按照其实际零售价值的七倍或是八倍的价格在大街上出售。精神病诊所一直在加班加点,因为有很多看起来很健康的德国青年由于可卡因引起的偏执妄想症而入院治疗,究竟有多少人,至今无人知道。一家德国机构从1916年到1921年因可卡因中毒而接纳的入院人数猛增了近百分之一千。就连瑞士也出现了问题。自从1916年军队开始撤退回国,后面就很快跟上了依附者——巴黎的妓女,她们还把吸毒的习惯带到了瑞士。瑞士精神病学家汉斯.梅尔在他1926年出版的经典之作《可卡因上瘾》中研究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瑞士可卡因上瘾的程度,描写了一百多个严重的上瘾病例(他曾经亲眼目睹了他的一个病人一个夜晚竟然服用了十九克的可卡因!)他注意到,今天的可卡因瘾君子所遭受的所有常见的症状,包括鼻炎,鼻孔之间的隔膜穿孔(最早的记载出现在1904年;“用鼻子吸”可卡因的方法可能在二十世纪之交开始于穷人当中,因为穷人买不起上层社会极其迷恋的注射器),以及心脏不适。他饶有兴趣地发现,正如多年以前的印第安人早就说过的,以及曼泰加扎在1859年提到的那样,可卡因的的确确对提高肌肉的能力和耐力具有耸人听闻的效果:
在可卡因的作用下,个体能够具有相当的平衡和杂技本领,而这种本领需要他们的肌肉具有正常状态下他们无法达到的紧张度和灵巧性。我的一个病人完全处于幻觉中时候,能够像只猫那样灵巧地爬上一栋多层楼房的前墙。
《可卡因上瘾》汉斯.梅尔,1926
梅尔对一种特殊的可卡因副作用特别感兴趣:幻觉。弗洛伊德的朋友,阿恩斯坦.冯.弗莱舍尔马克索夫是第一个体验到奇怪的幻觉的人——他感觉到有蛇或是昆虫在他的皮肤下面爬。产生幻觉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人们很快清楚这是可卡因中毒常见的一个显著特点,人们给它起名字叫马葛南综合症——这是以曾经在1889年研究过这种病的一个法国医生的名字命名的——不过人们更熟悉的是它在街头巷尾的名字:“可卡因虫”。一个德国医生路易斯.莱文报道了使用可卡因的人在妄想之中会怎样试图消除这些触觉上的幻觉:
外围神经的不正常感觉会导致病人相信自己的皮肤下面有动物。这样导致的结果往往是病人为了清除身体里的异物,会造成自我伤害,而且在虚假的主观印象影响之下,还会伤害他自己的家庭成员。一个女人为了杀死“可卡因虫”,用针刺伤了自己。一个男人忍受着胳膊和双脚产生阵痛和疼痛感,以为自己正在遭受电刑。他认为自己可以看见连在自己身体上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