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历史与个人(第17/23页)

 

张国焘又实惠到庸俗的地步了。搞革命仅仅为了吃大米吗?

 

但南下最初确实颇为顺利。

 

10月7日,张国焘以“军委主席”名义下达《绥崇丹懋战役计划》,决定以主力迅速而秘密沿大金川夹河并进,夺取绥靖、崇化,然后分取丹巴、懋功。

 

8日,部队分为左右两个纵队开始行动。

 

12日,攻占绥靖,击溃守敌刘文辉部两个团。

 

15日,占领崇化。16日,攻克丹巴县城。19日袭占达维。20日,攻克懋功,守敌杨森部两个旅向夹金山以南逃窜。接着又连克日隆关、巴郎关、火烧坪等地,大获全胜。绥崇丹懋战役胜利结束,共击溃川军第二十、第二十四军6个旅,歼敌三千余人。

 

张国焘乘胜再下达《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提出以主力乘胜向天全、芦山、名山出动,彻底消灭杨森、刘文辉,并迎击主要敌人刘湘、邓锡侯部。

 

四方面军越过终年积雪的夹金山后,随即发起猛攻,十几天内连下宝兴、天全、芦山、五家口等城镇,击溃杨森、刘湘、刘文辉、邓锡侯部共17个旅近七万人,其中毙伤俘敌一万多人,控制了懋功以南、青龙江以北、大渡河以东、邛崃山以西的川康边扩大地区。

 

南下计划几近成功。打到天全芦山吃大米的许诺也基本兑现。

 

南下成功,张国焘的另立中央就有可能成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对张国焘也并不能例外。他几乎眼见着就要通过了实践的检验。

 

却还是在节骨眼上碰到了挫折。

 

四川军阀方面,刘湘等人最初确实被张国焘的突然南下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已经作出了红军主力将北上出川的判断。

 

张国焘说:毛泽东改北上红军为陕甘支队,是为了让蒋介石以为中共中央和红军主力仍在四川,吸引川敌主力。实际却是中共中央一直主张北上的企图和行军部署,使敌人相信红军必将出川,给张国焘南下的最初成功创造了条件。

 

四方面军突然由阿坝回师,击破杨森主力和刘文辉两个旅后分路南下,一路向芦山推进,一路指向天全。天全、芦山两处具有重要战略地位,倘若有失,将直接威胁川西平原。刘湘立即进行军事部署,令教导师长杨国桢率部驰赴芦山,模范师长郭勋祺率部驰赴天全,分路防堵。同时,任命潘文华为南路“剿匪”总指挥,设总指挥部于名山。

 

11月初,红军攻势凌厉,川军的天全、芦山相继失守。刘湘再次后退,准备将部队转移到夹门关、莲花山、伍家垭口、蒙顶山、金鸡山一线占领阵地,拒止红军东进,保住川西平原。可是,教导师杨国桢部不遵令退向夹门关以南的新阵地,而是自行经飞仙关向名山退走,结果北面门户洞开,暴露了名山城,直接威胁着通向成都平原的邛崃要地。

 

川军的部署被打乱,前线两个师失控,情况急转直下,红军直逼名山,指向成都平原。紧急关头刘湘亲自出马,率同机枪、炮兵司令,赶到邛崃前线设“行营”,调集各路大军,准备与红军一拼。

 

刘湘当初与川军将领商定的作战原则就是:红军只要不危及其政治生命,就虚与周旋,保住实力,绝不对消;如果真要深入四川腹地,那就只有不惜忍受蒋介石的控制,与之硬拼到底,在同归于尽中去求生存。

 

现在面对张国焘的大举南下,刘湘不惜同归于尽了。

 

顾了正面,又担心侧翼出现漏洞;尤其怕红军丢开正面,由北翼直插成都。刘湘特邀其心腹亲信、省府秘书长邓汉祥到邛崃,反复叮嘱说:军事情况紧急,守边部队已经用光,回成都立即组织警备部队、警察武装和民团,抢时间修葺城垣,以便凭恃环城碉堡,保卫成都。

 

不知道红军已经发生分裂的蒋介石,这时也唯恐川西平原有失,成都难保,急令中央军薛岳部的周浑元、吴奇伟两个军迅速参战。

 

川军与中央军的增援部队陆续到达,兵力迅速增加到八十多个团二十余万人,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

 

张国焘南下计划最大的问题暴露出来了:四方面军对川军死保川西平原的决心和作战能力估计不足。

 

11月16日,关键的一场战斗在邛崃、名山之间的重镇百丈展开。川军以优势兵力围攻百丈,从北、东、南三面反攻,以整营、整团甚至整旅的兵力轮番发起攻势。中央军薛岳部又从南面压将上来。四方面军在此血战七天七夜,毙伤敌军一万五千多人,自身也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被迫退出百丈地带。

 

百丈战役的失利,成为南下红军由进攻被迫转入防御的转折点。双方重兵相持。就像最初是我方得胜不想停止一样,现在是敌方不想停止了。川军主力和薛岳、周浑元、吴奇伟等部从东北、东南和东面几个方向步步压来。红军指战员虽然顽强抵抗,防线仍不断被突破,处境日趋艰难。严冬到来,部队棉衣无着,口粮不继,而激战却不停息。四方面军由南下时的八万人,锐减到四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