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烧的火焰(第13/14页)
神田师团长知道了这件事,把幕僚好一顿臭骂,埋怨为什么不叫醒自己,这人的脾气不知不觉又长了起来。
当天黎明,第3师团所属的石井联队以急行军的方式赶到了福临铺,与第6师团会合。得知对方是来捞自己的,神田感觉自尊心受损,脸涨得通红,告诉石井“已脱离危机,勿需救援”。
演戏的欲望一上来,收都收不住,神田情绪激愤,他甚至向阿南发去报告,称本师团已靠自己的力量脱离险境,救援实无必要,所以“感谢好意”。
石井一路上跑到气喘吁吁,听了神田的话别提有多郁闷了:你这厮的灵魂真是有点深不可测,难道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大老远跑来陪你玩儿的?
好心你不领,那我就喂狗吧,石井联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
第6师团前卫、本部,加上第9旅团,双双出福临铺北上,果然“勿需救援”。
可是神田光顾他一头了,完全没考虑后面还跟着一个友成联队。
友成联队原来是前卫,现在是后卫,在他们前面的人都没事,轮到他们,有事了。
截道的依然是杨森。
由于后卫部队屡屡被追赶击破,在往福临铺撤退的途中,第6师团不得不白天战斗,晚上才撤退。
晚上看不见路径,搞不清方向,又找不到老百姓带路,偶尔找到一个,不是装聋便是作哑。日军各部只得依赖地图和指北针定位,有时打开电筒看地图,一阵枪弹就打来了,手一哆嗦,指北针掉在地上,也不敢再拿电筒照,只好弯着腰在地上乱摸,摸半天都摸不到。
此外,在遭到沿途部队伏击或袭击时,部队也很容易发生混乱,经常发生自相践踏的现象。到达福临铺后,神田师团长便想了个损招:大肆烧毁民房,以作为各部夜间撤退的联络信号。
杨森在紫泉岭进行指挥,看到山下火起,马上知道第6师团到了福临铺。
影珠山和古华山均需重兵镇守,不能抽出太多兵力,杨森便将原守关王桥的向文彬团调至福临铺,对第6师团进行堵击。
向文彬团赶到时,正好死死堵住了友成联队。
向文彬团所属某营遭十一架日机轰炸,阵地殆危,团长向文彬不准部队后退,并且派副官和卫士一人,在阵地监督营长指挥,只要营长敢往后退一步,就立毙当场!
第二十军其实并不需要这种监督方式,官兵的勇猛很快就达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日机向友成联队的阵地投送弹药,看见有弹药袋从天而降,中国士兵们比对面的日军跳得还快,他们一拥而上,冲进日军阵地抢夺弹药袋——反正你也组织不起火力网,我还怕你怎的?
日军眼睁睁看着弹药袋被抢走,又不敢上前硬拼,那个可怜加窝心。向文彬团冲进敌阵地后,还搂草打兔子,顺手捎走了三十多匹军马,有了这些军马,杨森又够成立一个骑兵排了。
见友成联队被困,阿南本想再次下令第3师团南下增援,但这时他通过侦察发现附近有中方大部队集结,吓得又取消了这一计划。
友成联队接近弹尽粮绝,要靠自己的力量硬冲向文彬团的阵地,十之八九要嘣没了。阿南经过情报分析,确认王陵基第三十集团军所把守的东防线乃是薄弱环节,于是指示友成联队向东突破,并用飞机给友成联队送去地图。
1942年1月12日,友军联队在飞机掩护下,用大规模白刃冲锋的战术,向东防线发起冲击。
联队上下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线生路,因此连护送伤病员的卫生队都端起了竹竿枪,加入冲锋行列。通过“凄惨的白刃战”,友成联队最终得以突破东防线,绕道进入汨罗江南岸。
向文彬团闻声衔尾追击,在一名被击毙的日军佐级军官身上,他们搜到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色铅笔标注影珠山系第二十军固守,与中方所用地图几乎一模一样。可见第十一军总部即使在溃败的情况下,对战场情报掌握得仍极其迅速与准确。
1942年1月13日,第十一军在汨罗江南岸收容部队,准备渡河北逃。
日军配属骑兵和驮马,一向有移动快速的特点,但这时已快不起来,因为马和人一样,都跑不动了。
军粮紧缺,人尚不能果腹,又怎么可能给军马喂足料。情急之下,有的部队甚至把伤病员担架上垫的稻草都抽出来,拿去做了马料。
正因为行军缓慢,所以收容也变得困难起来,相应给追击部队创造了机遇。
机遇就像小偷,来时无声无息,但走时一定会让你损失惨重,所以一旦出现,就绝不可轻易放过,杨森立即指挥第二十军下山,发力猛追。
撵追日军,差不多已成为第二十军在历次长沙会战中的保留节目。第399团脚力最好,当他们赶到汨罗江畔时,日军正在江中架设浮桥,该团立即集中迫击炮轰击,渡河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