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烧的火焰(第5/14页)
从日军强渡新墙河开始,第十军便不分昼夜地加固工事,修筑地堡。通过新墙河、汨罗江两战,薛岳已经更清楚地看到,此次日军出动的兵力没有第二次长沙会战时大,且伤亡和疲劳比中方还大,因此也增强了一战而胜的信心和决心。
以往日军兵临城下,战区指挥所都会出城后移,这次薛岳仅将指挥所移往岳麓山,在长沙就近指挥守城战役。
原赴广东的第四军奉命立即回师,限时在株洲集结。包括第四军在内,薛岳对所有赶来长沙参加会战的各兵团都有一个统一要求,即近者不得先到,远者不得迟到。
鉴于日方强大的电报破译能力,第九战区专门建立了通信中枢,长沙以南全部改用电话联系,这使得阿南始终无法完全掌握薛岳的兵力调动情况,以致于形成了长沙兵力薄弱的错误印象。
对进攻长沙,日军基层部队起初并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强渡汨罗江时,多数第一线官兵还认为:“这次作战是为了配合香港作战,到31日结束,随后便要反转。”
渡过汨罗江后,却并没有“反转”,反而有了继续南下的迹象,各师团对今后的行动毫无所知,普遍处于疑神疑鬼的状态,直到29日傍晚,收到阿南进攻长沙的命令,才如梦方醒。
三个师团当时的行军秩序是,第40师团拖后,第3、第6师团突前,其中第3师团担任左迂回,以便对第三十七军形成包抄后进行围歼,这是日军极为典型的迂回打法。
三个师团中,第3师团长丰岛与阿南的思路最为接近,阿南便把尝鲜的机会抛给了丰岛,下令由第三师团“迅速由捷径进入长沙。”
上级的器重和垂青,犹如给第3师团上下打了一针兴奋剂,师团各部大叫着“只有我第一个先到长沙”,马上甩下第三十七军,争先恐后地往前突进,在从长沙以东的浏阳河徒涉后,即全部涌向长沙城南。
第3师团一撤,左边露出空隙,第三十七军这支“小昆虫”趁机突围,钻到东面山区里去了。
眼看围歼第三十七军的大功即将告成,阿南的一纸命令让第6师团 “真有睛天霹雳之感”,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邻近的第3师团已不告而别,跑长沙抢功去了。
第6师团长神田“异常愤慨”,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谁都不是天生的傻子,第6师团也未尝不想第一个进长沙,可是阿南让第6师团先守住浏阳河的渡河点,再考虑进攻长沙。
等我到渡河点,没准长沙已被第3师团给完全占领了,神田心里这个着急和郁闷。当下他将第6师团编成两路纵队,向浏阳河一线急进。
平时行军,不管任务多么紧急,第6师团至少要在途中休息三个小时,以便保持充沛的体力。这次神田连这个都给免了,赶着部队不眠不休地彻夜狂奔。
1942年1月1日,第3师团主力逼近长沙城。天明雾散,日机巡回一圈,没有发现附近有中国军队的踪迹,遂投下了象征占领长沙的膏药旗。
在几个月前的第二次长沙会战中,第4师团曾有不战而入城的先例,第3师团也以为自己凭空捡了个大元宝。于是一众官兵山呼万岁,对着初升的太阳,向东方的日本皇室进行了遥拜,并约定晚上要在长沙城内庆祝元旦。
在这一乐观气氛的影响下,野炮联队长与步兵联队长勾肩搭背,把水筒里的酒倒出来相互举杯庆祝,炮兵祝步兵马到成功,步兵祝炮兵发发命中,好不其乐融融。
中午时分,随着守军的外围警戒部队撤入城内,日军攻入了长沙东南郊区。其时,木下参谋长正代表阿南乘坐飞机视察战场,观察到这一幕后,向地面部队投下大量贺年慰问和鼓励的信件。随行的日本记者团更是激动万分,纷纷凑到舷窗前,临空抢拍战场情况。
可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点。
第十军主力的防御重点正在城南,抵抗也“极其猛烈”,他们对于每一座地堡和建筑物都不轻言放弃,双方围绕一街一堡一屋,展开了殊死争夺。
由于新墙河至长沙的道路被彻底破坏,日军无法运输大批辎重,只能用马匹驮来不多的山炮和步兵炮,而在岳麓山上,薛岳部署了一个野战炮兵旅,除有许多步兵炮外,还有四五十门重野炮、山炮及重迫击炮,加上居高临下,火力优势上超过了日军。
第十军在城内所建地堡多为一人高,目标暴露,本来日军用步兵炮完全可以清除,但因火力遭到压制,根本就不敢拿出来使用。
步兵攻地堡,伤亡不小,进度很慢,直到傍晚,第3师团都未能取得大的进展。
师团长丰岛急于占领长沙,直属的加藤大队奉命冲上战场。
加藤大队是第3师团里公认的精锐部队,特别擅长夜袭,丰岛此时遣兵,也是要发挥这支部队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