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虎太岁(第5/8页)

抓捕尉景,撤换高仲密让世人领略到高澄的勇气和决心。邙山会战的胜利坚定高欢肃贪决心,组织起廉政小组,高澄担任组长,崔暹如愿当上御史中尉,任副组长。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做御史中尉从北魏至东魏尚无前例,为使崔暹有弹压权贵和武将的威严,高澄与崔暹演了一出又一出好戏。

在人前,崔暹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态,与高澄分庭抗礼,毫不退让。高澄请客,权贵满庭,高官满座。酒席刚刚开始,两杯酒下肚,众人正酝酿情绪,崔暹起身告辞。高澄急忙低三下四挽留:“下官备有一点薄食,您务必多呆一会儿。”崔暹把嘴一撇,说道:“对不住,工作忙,改天吧!”话刚说完,崔暹扭头就走,高澄亲自下台阶拱手相送。

没过几天,高澄和朝贵们出游路上遇到御史中尉府的仪卫队。双方走了个对头,崔暹喝令仪卫手持赤棒击打高澄的队伍,高澄赶快回马避让。北魏国有制度,大监察官出门清道,文武百官的车辆卸下牛来远远让路,以此维护高级监察官的权威。御史中尉官衔不高。夸张一点讲,京都落下一片树叶就能砸到一位皇亲国戚、勋贵子弟。避让御史中尉的规矩在权臣当道的魏末和东、西魏已经不适用,高澄又把它拿出来。

崔暹也给力,改换一大帮子御史整天盯着官员们挑毛病,比如专门用车辐条揍人的酷吏毕义云入选监察官。这位毕御史属于极品大色狼,极其淫乱,和家族成员乱伦,群交。自己乱搞行,不允许儿子学坏。儿子和老爸的女人上床,毕义云一顿大棍,把马笼头套在儿子的头上,一根绳子系在树上吃了十天草料。

酷吏宋游道成为崔暹的搭档,列肃贪小组第二副组长。宋游道和陆操是东魏国司法界的名人,宋游道长了一张猕猴脸,陆操生得像蝌蚪。猕猴脸好理解,蝌蚪形什么模样,莫非头大身子小?反正两人长得非常对不起观众。他们两人是东魏国法官们当中比较受人们喜欢的。法官无情,生得丑陋的人容易心理变态,做法官更加无情。

宋游道和陆操有情。东魏国官场有句谚语:“游道猕猴面,陆操科斗形,意识不关貌,何谓丑者必无情。”陆操救过薛夫人;宋游道一诺千金,性情中人。宋游道做官不清廉,但是贪来的钱自己不花,分给亲戚朋友中的穷人花。有一次宋游道断案,没收了三个富人的非法所得,然后判无罪,罚没款一并送给好朋友的两个穷儿子。

法官再有情也是法官,宋游道嫉恶如仇,见人犯罪就想重罚,审案子把犯人往死里打。宋游道牙尖嘴利,嘴巴不饶人,有次因公事和毕义云吵起来,在朝堂之上当着同事们的面侮辱毕义云:“《雄狐》一诗,千年之后都是讽刺你的。”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这是诗经上的诗,讽刺齐襄公和妹妹鲁桓公夫人文姜兄妹乱伦之事。宋游道说毕义云乱伦,丝毫不给人留面子。哪有这么说话的,虽然朝野尽知毕义云乱伦,那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把人家得罪了。毕义云脑子反应迟钝,口齿不利,竟然没回上话,吃了个哑巴亏。

正常人眼里的宋游道是个傻瓜,宋游道眼里的正常人也是个傻瓜。宋游道由河南去邺城,正赶上滂沱大雨,阴雨不止,一连数日,被困在河桥南岸过不得河。黄河浮桥乃南北交通要道,河桥不通,过往行人、商贩拥挤不堪,堆了个人山车海。宋游道每天呆在帐蓬里唱歌,乐不可支。行人们不高兴,指着帐蓬里的人纷纷道:“这个时节唱歌的人肯定是个大傻瓜。”宋游道听到了,哪能让别人占便宜去,大声回道:“这个时节不唱歌的人是个大傻瓜。”

高欢久闻宋游道大名,第一次见面当着文武官员们的面敬酒:“能喝高欢手中酒的人都是大丈夫,你有资格。”回晋阳时拉着宋游道的手说:“我知道朝中权贵恨你,不要怕,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他们的官一边大。”高欢器重宋游道,想用他做御史中尉,最终没能拗过高澄,于是改任尚书左丞。高澄兴高采烈地对崔暹和宋游道说:“卿一人处南台,一人处北省,当使天下肃然。”

廉政风暴席卷邺城,罢免之后东山再起的孙腾态度不够恭敬,高澄派人拉下座位,用刀环击打,罚到门口站立晒太阳。高欢二儿子高洋尊称高隆之一句“叔父”,被高澄当场责骂。听到权贵、战友们的诉苦,高欢故意长叹一口气道:“儿子长大啦,不好管,诸位该避就避一避吧。”

司马子如、孙腾、高隆之、侯景、元羡等重臣无不受到崔暹和宋游道弹劾。元羡、元坦、可朱浑道元等人免官,司马子如下狱,执行死刑者不计其数,邺城笼罩在一片肃贪的白色恐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