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余事(第5/11页)
(二)对华政策仍不统一,广田虽努力标榜亲善,军部仍未肯一致行动,甚且南辕北辙,表示其反对方面之动作,在在与以难堪,惟广田暗中与军部仍保持若干联络。前晤谈时,广田曾暗示将率先为中国提高国际地位,殆系指交换大使问题而言,但军部仍表示反对。
(三)对华北一切问题,中央各部均异常隔阂,殆完全委之关东军及驻屯军处理,故一切情报亦均似是而非,彼等如何说,中央便如何听,屡以缓和或废除停战协定之说试探各方空气,对我所陈述,几无人不共鸣,但结论总不外“不妨与关东军商之”一语。各方均提及航空问题,一致主张应速容忍解决。广田、重光等则对上海、福冈线亦主张甚烈,谓中国事实上能与美、德合办航空,为何不能与日本联络?无论千言万语,难使彼等释然。
(四)东来后行动,除列席第一日之会议外,余日均努力与各方面接触,说明我方现状(如本日与近卫文麿公爵谈话记录之例),探询彼方趋势。计已经单独晤谈者,为驹井、加藤、币原、大仓、松井、重光、广田、坂谷、尾崎、水野、床次、铃木、若槻、内田、冈部……数十人。
(五)此次东游感想之最著者,莫若此间人士对军部之慑息。欧战后产业膨胀,某一时期军部备受轻视,未几有大正十二年之大地震,幸赖军部有统制的维持首都治安,未使社会受紊乱之影响。嗣后满洲事变发生,乃将政治经济社会舆论全部置于军部统制之下,开疆拓土,打破随从外交窠臼,予国民以自尊心之满足。对内揭发政治黑暗,对各政党以迎头痛击,得国民多数之同情。形成军权特重之势,要不外乎一种反动现象,虽非朝夕之间所能消失,但日趋缓和,毫无疑义。我国此时,无论如何应极力容忍,认定危机之所在,努力避免触发。
(六)深觉应速努力将此间一切情形介绍国人,俾国人先有深切认识之后,方可与谈对日问题。如国家感此必要,甚愿抛弃一切,同适当之士,专任此项艰巨之工作;即不然,甚愿私人肆力研究,期以一年,必能稍有所得,以资献替。
(七)自抵东以后,每日均六时即起,深夜方息,喉舌枯竭,形神两惫,而日志整理,更须时日。北方如无特殊变化,拟请给假数日;其实北方纵令有紧张消息,亦无非为末梢神经之作用,无关大局也。附上与广田、近卫谈话记录各三份,借备分陈关系方面一阅。殷同再拜。(廿三、五、十三)
殷回平后,曾以其当时所记拍纸簿一束,边看边报告膺白。所记甚简单,报告甚详细,最同情的为币原前外相,最起敬的为高桥藏相。币原是日本近代外交家中有世界眼光的人,沈阳之变,他比拟日本吞满洲如吞炸弹,急欲中止收篷,中国人未能应,日本军人更恶之,以此下台。谈话外,曾传语膺白为国事勿灰心,膺白是为日本而牺牲的中国人,伊是为中国而牺牲的日本人。高桥是清其时年逾八十,为日本国民所钦敬,其谈话之条理清晰,非急功短视之辈可比。我们叹中国人不肯研究日本,实则日本人亦为少数野心之“支那通”所蒙蔽,真了解中国者亦不多。以下照录殷君拍纸簿上所记币原谈话:
1.日本人想吞并满洲实不可能,彼处大多数人民其根源均在中土,日本枉在彼处为生命及金钱之牺牲,结果仍是一场空也。
2.中国政府应以公使为交涉对手,不可只顾军人。蒋招铃木谈话,在彼认为看轻日本政府,故以后凡事应努力与公使接洽,由双方协力使外交归于常道。
3.中日具体的合作,当自经济始,合办汽车工厂如何?
4.航空问题甚严重,是殆中国有中美、中英(彼原语如此,当是中德之误)合办之航空公司,最刺激日本人之感情,故日本要求合办,亦正所谓机会均等之主义。中国当局仅一味为不顾事实之拒绝,感情焉能不尖锐化。
5.本人当局时,中国不肯接受其提议,实为遗憾。中国对日本政情太缺认识奈何?凡此种种,均为已死之儿,再絮絮数其年龄,已属无益。今后对满洲问题,愚意应采极端慎重态度。
6.军人干政状态,当可逐渐改善。
至币原当政时,所提五点基本原则如下:
(一)互相否认采取侵略政策和行动。
(二)尊重中国领土完整。
(三)互相澈底取缔妨碍通商自由及煽动国际恶感的有组织的活动。
(四)对居留中国东北的日本人民的一切和平业务,给予有效之保护。
(五)尊重日本在中国东北条约上权益。(廿、十、廿八)
以下照录殷君与高桥的问答:
殷:本日得亲教益,殊为欣幸,在百忙中与以谈话时间,尤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