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余事(第6/11页)

高:在新闻中知君到京,颇愿一见,以面谢年来为两国尽力奋斗之努力。现在蒋先生如何?黄先生如何?

殷:此次为观光会议而来,但甚愿借此机会,与贵国朝野诸君彼此交换意见,以资联络,并甚愿阁下与以率直之指导。黄先生现在因剧劳之后,在乡里之莫干山上小休,蒋先生则在云南省城。

高:闻阁下已与各方多有接洽,能彼此赤裸裸交换意见,最为好事。我亦愿稍知贵国情形,亦望见教。现在双方空气好转之说甚盛,民众真正意思究竟如何?

殷:如说民众真正意思,一言难尽。但综合而论,总觉年来所造恶因太多,欲求善果决非朝夕所能期成,我等惟求注意现在勿再造将来之因,阁下以为如何?故我国真正民众之意思,谓为不再恶化则可,真正亲善则尚须努力。

高:为贵国人设想,当然如是,但日本近来亦渐趋稳定。余以为以前种种,贵国民众固然有若干不是处,日本方面亦未能泯除蔑视心理,致引起贵国民众之不快,此为重大原因。回想自日清战争当初以至今日,日本人民对中国人民始终不免有轻蔑态度,至今未能改也。

殷:此种优越的观念,当然为一切亲交之障碍,甚愿阁下遇机指导贵国人士。

高:余始终以为贵国地广人众,且文化历史上(日本)有负于贵国者甚多,不宜凶终隙末至于如此。近来广田外相等始终在此方面留意努力,愿诸君亦予以共鸣。

殷:广田外相之政策,多得阁下之支持方克实现,我国朝野深知其然,故对阁下尤十分致敬,尤其以八旬以上之高龄,尽瘁国事,真所谓国之重镇,尚祈老谋深算,纠正一切浅薄之功名思想,是为至要。

高:诚然诚然,余之信念不独对贵国不应轻启衅端,即对俄对美亦非可轻率从事者。军部方面之陆军方面,前数年即声言为对俄作战之好时期,而海军方面亦以为对美作战机不可失,彼时只求战争即在目前,曾不念及战役之善后如何?在当时谈虎色变,何尝不如临大敌,今日时过境迁,岂不哑然!总之,日本军人胆子太小,神经太敏,对国际间稍有变动,即极端张皇,近来已稍平静矣。

殷:近来确已日见和缓,惟每每尚有各种夸大之情报到达中央部,望阁下勿庸轻信。

高:此点我等亦颇知之,顾天下事不外情理,故我等常以情理判断也。余深欲知贵国人民对帝制观念如何?

殷:对帝制则颇为厌恶。

高:余以为贵国应从速设法开拓富源,尤其对于农村之振兴应加意指导,否则国家财政、社会经济,永无办法。日本近来对于此点努力注意,但亦尚未达理想之境,贵国或不无多少可以借镜之处。农村为国家一切之根本,不可忽视。又贵国金融币制之整理及统一发行尤为要着,日本现在对朝鲜银行等之发行权,尚觉有非整理不可之势,贵国当益感必要。止须政府有信用,固无须正货准备,但办理财政人员非绝对清廉洁白不可。若张学良辈,人民之利害不顾,专为一己聚敛,则其弊甚大,不可不注意。至对外国银行,余意贵国政府可从严取缔,以求金融上之统制,彼等决不能因此而与贵国为敌,因现在状态不合常理也。顷闻美国罗斯福总统对全美各联邦亦已着手统制整理,而英国最近亦将有所改革,余现正注视此经过,以期日本亦或有所参考也。

殷函中所言送归之广田、近卫二谈话纪录,亦在拍纸簿中抄录简要速记材料。广田之言如下:

一、早一日,好一日,恢复外交常轨。

二、本人就任在立东亚大计,对英尚一事未办,因不愿在紧张空气中徒劳也。

三、欧美已逢最大难关,日本非拉中国共同前进不可。中国拒绝固为中国之不利,则不即不离态度亦难保和平,甚望中国识者顺应时势。

四、本人抱有宏大愿望,拟尽力为之。第一步增加中国国际地位,先予中国国民以满足,而助长其发达。

五、对外羁绊,日本饱尝,如中国能与日本协调进行,必逐次脱离。

六、中国不脱羁绊之先,欲求自由设施,甚感困难。(如币制问题,中国如果有具体案,日本不吝援助。)

七、两方应充分助长民间经济,使军人无从启衅。

八、近年日本青年思想逐渐变化,咸以努力为群众谋共同福利为最神圣理想,个人功名心利己观念已有消沉趋势,中国应设法善用此思潮。

九、福冈与上海之航空。

十、以后中国如在国际间有所企图,无妨与日本相商,必能为力。

十一、暹罗近来日见觉醒,印度仍无朕兆,但仍望暹罗人勿过躁急,因恐其易于招致悲惨之结果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