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命所归(第13/24页)
五王虽然是最大对手,但率先倒霉的,却是毕王宇文贤。这位“毕刺王贤”,是明帝宇文毓的儿子,也就是宇文阐的叔叔辈。
《资治通鉴》对此事件一句话带过:雍州牧毕刺王贤,与五王谋杀坚,事泄,坚杀贤,并其三子,掩五王之谋不问。
《周书·毕刺王传》对此事件倒是略为详细:贤性强济,有威略。虑隋文帝倾覆宗社,言颇泄漏,寻为所害,并其子弘义、恭道、树娘等,国除。
显然,《资治通鉴》和《周书》的说法是有矛盾的——《资治通鉴》着重一个“谋”字,用法学术语说,这叫犯罪未遂(犯罪已经启动了,但由于犯罪人以外的客观因素,没有能够得逞);而《周书》着重一个“言”字,用法学术语说,这叫犯罪预备(已经有犯罪动机了,但还没付诸实施);朋友们,犯罪未遂和犯罪预备,这可是天差地别的。
到底谁的说法更可靠呢?个人感觉应该是《周书》。
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杨坚是个政治经验丰富的老屁股,如五王这样的危险人物进了京,杨坚第一步会做的,当然是派人严密监视,限制五王的行动自由,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五王还能跟毕王搭上线,那杨坚也就不用混了。
所以,毕王或者有猜疑杨坚的可能,如《周书》所说,“虑隋文帝倾覆宗社”,但是,在杨坚夺权后制造的政治高压气氛下,如他这样的危险人物,自然是得不到跟其他危险人物碰头的机会的,他所能做的,也就是骂个街了。
当然,杨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哪怕是骂街,也是不允许的,尤其是亲王骂街,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诛杀毕王贤,杨坚还有个用意,那就是警告进京的五王——你们给我注意点,如今京城哥们我说了算,别不识相,否则,毕王贤就是你们的下场!
当然,打一大棒,还要给一甜枣,杨坚还是对五王做出了补偿:因诏五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用安其心。
据《资治通鉴》说,不管是大棒还是甜枣,似乎都未能“安其心”,五王还是数次谋划了刺杀杨坚的阴谋:
赵僭王招谋杀坚,邀坚过其第,坚赍酒淆就之。招引入寝室,招子员、贯及妃弟鲁封等皆在左右,佩刀而立,又藏刃于帷席之间,伏壮士于室后。坚左右皆不得从,唯从祖弟开府仪同大将军弘、大将军元胄坐于户侧。
(宇文招密谋诛杀杨坚,所以邀请杨坚来做客,然后把杨坚请入了寝室,并让自己的儿子、小舅子们佩刀而立,站在左右,同时还设下了诸多埋伏。而杨坚的左右呢,都被赶了出去,只有杨弘和元胄两个人保护杨坚。)
胄,顺之孙也。弘、胄皆有勇力,为坚腹心。
酒酣,招以佩刀刺瓜连啖坚,欲因而刺之。元胄进曰:“相府有事,不可久留。”招诃之曰:“我与丞相言,汝何为者!”叱之使却。胄嗔目愤气,扣刀入卫。招赐之酒,曰:“吾岂有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招伪吐,将入后邠,胄恐其为变,扶令上坐,如此再三。招伪称喉干,命胄就厨取饮,胄不动。
(酒酣耳热,宇文招开始动手,首先用佩刀刺瓜给杨坚吃,想要借此机会一击毙命。此时元胄站起来表示相府中有事,要先回去,结果被宇文招厉声呵斥。元胄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精神抖擞,扣刀入卫。宇文招见元胄是狠角色,一改先前的嚣张,开始安慰起元胄了,说自己没有别的心思,你也不用太多疑。宇文招数次假装要呕吐,退入后宅,但元胄害怕宇文招设伏,所以屡屡扶着他上坐。宇文招又称自己口干,要元胄去厨房拿饮料,元胄还是不为所动。)
会滕王逌后至,坚降价迎之。胄耳语曰:“事势大异,可速去!”坚曰:“彼无兵马,何能为!”胄曰:“兵马皆彼物,彼若先发,大事去矣!胄不辞死,恐死无益。”坚复入坐。
(此时,滕王宇文逌也过来赴宴,杨坚亲自迎接。元胄对杨坚耳语道,事情有蹊跷,咱走吧。杨坚表示,他们又没兵马,能干啥?元胄说,兵马都是他们家的,他们如果先发制人,我们就完了。我不怕死,怕白白的送死。杨坚不听劝告,继续入坐。)
胄闻室后有被甲声,遽请曰:“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因扶坚下床趋去。招将追之。胄以身蔽户,招不得出;坚及门,胄自后至。招恨不时发,弹指出血。
(元胄听到外边有异动,再次请辞,说相府有事,必须走了,于是扶着杨坚下床急速离开。宇文招想要追击,元胄则单枪匹马,用身体挡住了通道,宇文招出不去,等到杨坚到达门口,元胄才赶来。宇文招痛恨阴谋失败,把指头都捏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