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1583—1589年(第27/63页)
罗洛故意转过头,任巴宾顿慢慢咀嚼。场上的斗牛和狗群已经给拖下去了;狗有的断了气,有的奄奄一息。好戏才刚刚开场。一匹老马驮着一只猴子来到场上,观众鼓掌叫好,这是他们最期待的节目。六条幼犬蹿上场,对老马又抓又咬,老马死命躲闪;狗群还冲马背上的猴子猛扑,猴子越是躲闪,狗群越是兴奋。最后猴子吓得发疯,拼了命要逃走,沿着马背窜来窜去,还想站在马头上,逗得场上哄笑连连。
罗洛细看巴宾顿的表情。他早把消遣忘在了脑后,神色间混合了骄傲、兴奋和恐惧。罗洛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二十三岁,将大展拳脚。
罗洛说:“玛丽女王被囚禁在斯塔福德郡查特里庄园。你要前往此地,打探清楚,但不可和她接触,以免打草惊蛇。等谋划妥当,再写信知会女王,信中要面面俱到。你把信交给我,我有办法送到女王手里,神不知鬼不觉。”
巴宾顿双目放光,那是宿命之光。“我答应,荣幸之至。”
场上,老马摔倒在地,狗群一拥而上,把猴子撕烂了。
罗洛和巴宾顿握了手。
巴宾顿问:“我怎么找你?”
“不必,我会找你。”
内德把吉福德押到伦敦塔,吉福德的右手和侍卫的左手用一条绳子绑了。内德带他沿着石头楼梯上楼,像闲话家常一样说:“叛徒就在这儿受刑。”吉福德吓坏了。内德带他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写字桌和一处壁炉,夏天也是阴森森的。内德和他面对面坐了;守卫站在吉福德身后,绳子没有解开。
隔壁传来一阵尖叫。
吉福德吓得脸色煞白。“是什么人?”
“朗斯洛特,一个叛徒。他打算趁伊丽莎白女王在圣詹姆斯公园骑马出游时开枪将陛下杀死,还策动了另一个天主教徒,而此人恰好对女王忠心耿耿。”这个人也恰好是内德的眼线,“看样子朗斯洛特是个疯子,并无同党,不过弗朗西斯·思罗克莫顿爵士吩咐,务必审个明白。”
吉福德那张稚气的脸上毫无人色,双手不住颤抖。
内德说:“要是你想免了朗斯洛特这番苦头,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办。不难做到。”
“休想。”吉福德声音发颤。
“你从法国使馆取了信,就送到我这儿,我好找人誊抄,然后你再把信送到查特里。”
“你看不懂,”吉福德答道,“我都看不懂。是用密文写的。”
“这就让我来操心吧,”内德手下有个破译密码的天才,姓菲利普斯,“而且玛丽女王看到封印动过,准会怀疑我。”
“封印会完好如初。”菲利普斯还擅长仿造,“谁也分辨不出真假。”
吉福德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伊丽莎白的情报处如此缜密、如此面面俱到。内德从一开始就把他看透了:他低估了对手。
内德接着说:“从查特里取了回信也是一样,先拿来交给我,我叫人誊抄过之后,你再把信送到法国使馆。”
“我绝不会背叛玛丽女王。”
这时朗斯洛特又是一阵哀号,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抽泣起来,不住求饶。
内德对吉福德说:“算你走运。”
吉福德不屑地哼了一声。
“啊,不要不信。你瞧,你知道得太少了,连在巴黎指使你的那个英国人,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吉福德一语不发,但从神色看来,他知道那人的姓名。
内德说:“他自称让·英吉利。”
吉福德不擅长掩饰,露出诧异的神色。
“显然是个化名,但他没有跟你透露真实姓名。”
吉福德发觉什么都瞒不过他,神色沮丧。
“说你走运,是因为你派得上用场。只要你按我吩咐的办,就可以免了皮肉之苦。”
“我绝不答应。”
朗斯洛特喊得撕心裂肺,像在地狱中受苦一般。
吉福德头一扭,吐在石板地上。狭小的房间蔓延着一股酸臭。
内德站起身。“我吩咐过了,下午就对你用刑。我明天再来看你,那时候你就会松口了。”
只听朗斯洛特哭着求饶:“不要,不要,求你了,饶了我吧。”
吉福德擦了擦嘴,咕哝着说:“我答应。”
“我听不清。”
吉福德大声说:“我答应,你活该下地狱!”
“很好,”内德吩咐守卫,“给他松绑,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