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下定决心(第13/14页)
当她把绳索的长度调整满意之后,就一刻不停地继续动手。佩特拉先是脱掉外衣和胸罩,而后背朝大门跪在椅子上,把自己和椅子的位置调整好,再把绞索套到头上,拉紧。接下来她伸手把小腿拎起来,用胸罩把小腿固定在门和后背之间,她不想临阵脱逃,她必须表现出英勇豪情和献身精神。她既没做祈祷,也没有为自己唱挽歌,就用双手推开了脚下的椅子。她的身体下落了五厘米,那条临时绞索拉住了她下落的势头,开始绷紧了。就在这时,躯体开始反抗自己的意志。被绑起来的双腿挣扎着,挣脱开那条把双腿固定在后背和金属牢门之间的胸罩,但在双腿挣脱束缚的同时,反而微微把佩特拉向门里推得更远了,于是脖子上绞扼的力量更加紧了几分。
这份痛苦让她大为惊骇。绞索先是勒折了她的咽喉,接着滑到下巴那里。她瞪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白色砖墙,此时一阵恐惧袭上心头。思想意识毕竟还是有限度的,她可不能丢了性命,她不愿意走,不愿意——
她的手指急速抓住喉咙。这个做法其实错了,手指拼命想插进褥垫边儿制成的绞索里,但绞索实在太细,已经深深地勒进了她颈部的细嫩肌肤里,哪怕一根手指也插不进去。她依然继续挣扎,她明白自己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机会,之后脑部就会因为缺血而失去意识……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视线开始受影响了。连远方砖墙的砖缝她也看不清楚了。她的手仍然在努力自救,反而刺破了颈部的表皮血管,血液流淌出来,但是绞索因此更加滑不溜手,更加勒进她的脖颈里,进一步阻扼了颈动脉的血液循环。她张大了嘴巴,努力想尖叫起来,不,她不愿意死,不愿意——她需要有人来帮忙救她。难道谁都听不见她的叫喊吗?难道谁都不肯来帮助她吗?太迟了,还剩下两秒钟,也许只有一秒钟,也许都不及一秒钟了,她一息尚存的意识还在暗想,如果能把绑住双腿的胸罩挣脱开就好了,那她就能站起来,再……
那名侦探注视着电视屏幕,他看见佩特拉的双手向胸罩方向胡乱抓着,无力地摸索着胸罩上的挂钩,最后双手垂了下来,又抽搐了几秒钟之后终于不动了。就差一点,那名侦探想。差一点就能救下自己的性命。真可怜,她以前也是个可爱的姑娘,却选择了谋杀和折磨人的道路,她同样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不过最后一刻似乎改了主意——这样的人难道不全一个样吗?哦,也未必全都一模一样——这个例子只不过又一次证明了残忍的人最终都很懦弱,不是吗?
毫无疑问。
“这台电视出毛病了,”他说完就关掉了电视。“最好找一台新的来密切关注犯人哈丝勒博克。”
“大约要花一小时才能换好,”警卫负责人说。
“已经算非常迅速了。”这名德国侦探从录像机里掏出录像带,刚才他就是用这部录像机播放了那段动人的家庭生活画面。他把这卷录像带连同另一卷一起放进了公文包。他锁好公文包,站起身来。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神色中却饱含着满意。联邦参议院和议会没有通过一条简单有效的执行死刑的法令,这并不是他的错。这当然是因为纳粹暴行,那些该死的刽子手。可哪怕是刽子手也未必都是白痴。他们并没有把超级公路autobahn,德国的高速公路。都拆毁,难道不是吗?当然没有。正因为纳粹曾经处死过百姓,现在就废除了死刑——其实处死的百姓中有些人原本就是普通的杀人犯,当时任何一个民主政府都会处死这样的杀人犯。假如说有人是罪有应得,注定该死,那么佩特拉·哈丝勒博克就是这种角色。把别人折磨至死,自己上吊自杀。这位侦探算计着二者也算扯平了。威尔海姆·曼斯坦谋杀案从一开始就由他负责。邮件把曼斯坦的生殖器寄回家的时候,他也在场。他亲眼目睹了病理学家验尸的全过程,并参加了被害人的葬礼。他记得当时自己的脑海中始终无法清除那些可怕的惨状,于是恐怖得难以入睡。也许现在他终于可以睡着觉了。正义的步伐走得太缓慢,但终归来临了。幸运的话,她那一对可爱的小女儿长大成人后将会成为体面的公民,谁也不会记得她们的亲生母亲是谁,以及她们母亲的所作所为。
这名侦探走出监狱直奔自己的车子。他可不希望当人家发现佩特拉的尸体时,自己居然出现在监狱附近。本案到此结束。
“嗨,兄弟!”
“马文,听说你枪玩得不错啊,”戈森对这位朋友说。
“算不上大本事,兄弟。我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开始学开枪了。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就靠枪找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