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减压法(第9/11页)
比利照凯利的吩咐做了,很快便吸吮到顺着一根吸管流下的水。
“现在让我们正式谈谈。快把亨利其他的事告诉我。他住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他喘着气说。
“胡说!”凯利大吼一声。
“啊,请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四十号公路附近的一处地方碰头,但他不让我们知道是什麽地方……”
“你应该表现得更好一点,否则,电梯就会又回到第六层,你准备好了吗?”
“不要——!”那嘶喊声变得更加尖厉凄惨,似要穿透那一厚的钢板。“请不要!……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比利,我没有什麽理由要对你客气,”凯利提醒他说:“你杀害了帕姆,还记得吗?
是你把她折磨致死的,你奸污了她,又用老虎钳弄伤了她。比利,你和你们那票人折磨了她多久?几个小时?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比利,我们才说了七个小时。你说你为亨利干了两年的坏事,但你不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这怎麽叫我相信你的话?“凯利的声音中充满愤怒,手又伸向放气阀。他只需拧一下。压缩空气的第一声尖啸听起来如此可怕,比利身上还没感到疼痛就大叫了起来:”我实在不知道啊……“他妈的,他也许真不知道。
凯利想,他也许还没有感到疼痛。他把深度提高了一点,刚刚到达八十五,足以恢复原来的疼痛而不进一步扩散其效应。对疼痛的恐惧恰如真正的疼痛一样令人感到害怕,凯利知道疼痛过了头,就会变成麻醉。但这个人是个胆小鬼,经常给别人痛苦和威胁,如果他发现那痛苦尽管可怕,但仍可以忍受且终会过去,最後甚至可增强自己的勇气。凯利可不愿意去冒这个险,不管这种危险现在看起来是多麽遥远。他又关上了放气阀,恢复到原来的压力,同时把深度增至一百一十。最好的办法还是减轻疼痛,增加麻醉效应。
“天哪!”莎拉倒抽了一口气。她过去没有见过帕姆惨死的照片。由於丈夫的提醒,她没有进一步询问有关这事的情况。
多丽丝赤裸着身子,默不作声,令人感到不安。桑迪已帮她洗过澡了。山姆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听诊器。她的心跳超过了九十,跳动很有力,但对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来说太快了。血压也过高,体温正常。桑迪走进屋来,抽了五的血,准备拿到医院检验室进行化验。
“这是谁干的?”莎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在多丽丝的胸部有许多伤痕,右颊上也有一块印记,在腹部和腿部也有类似的伤痕。山姆检查了她的瞳孔反应,一切正常,但完全没有反应。
“就是杀害帕姆的那些人干的。”外科医生平静地回答说。
“帕姆?”多丽丝问道。“你认识她?你怎麽认识她的?”
“那个带到这儿的男人,”桑迪说:“他就是……”“是被比利杀伤的那个人吗?”
“是的。”山姆答道,但他马上意识到这话说的是多麽愚蠢。
“我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比利被氮气的高压弄得头昏脑胀,说道。他身上的疼痛减轻了,态度也变得和缓了一些。
“告诉我他的号码。”凯利命令道。比利说出了电话号码,凯利记了下来。他现在已经记录了整整两页纸:姓名、地址和几个电话号码。情况掌握得不多,但和二十四小时前比起来却大有进展。
“你们的毒品是怎麽弄进来的?”
比利又把头转向一边。“不知道……”
“你应当放聪明一些,那样我们可以合作得愉快一点。”凯利又开始放气。
比利又喊叫起来,这次凯利没有停止,眼看着表示深度的指针指向了七十五。
比利开始大口喘气,他肺部的功能已遭到了破坏,他感到憋得很,咳嗽起来,身体不住地摇晃着,这更使疼痛扩散到每一个部位。他的身体鼓胀得像个气球,或者说是无数大大小小气球的集合体,互相挤压着,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开来。他感到他的身体内部承受这些压力的能力强弱不一,而那些承受力最弱的地方恰恰又是他体内最重要的部位。他的眼睛也涨得疼痛起来,似要爆出眼眶,外鼻组织也在扩张,似乎整个脸就要脱离他的脑袋一样。他的两手举起来,拼命想抓住自己的面部,使它不致脱落下来。他从未见过更没有受过这种痛苦,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的两腿尽可能地弯曲起来,膝盖骨用力顶在舱内的四壁上,彷佛要在那钢板上顶出一个洞来。他的手臂虽然可以自由移动,双手企图保护眼球不爆出来,但那更增加身体的痛楚。他现在几乎喊不出声了。最後,比利的时间停止了,变成了永恒。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所谓黑暗或光明,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一切现实都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