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7页)

“那一刻,所有人都潸然泪下,大家愈发地激动,开始有点聊发少年狂。我们每年总是讲起同样的故事,重复同样的记忆……你能感觉,约尼是多么尽兴,也许这是因为他对大家有着更多的牵挂。到了后来,即使他升职了,他和属下的战友们的联系也并没有淡薄。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如果他不是特别熟悉一个人,如果他不是跟一个人关系特别亲密,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主动和这个人搭讪。但跟我们在一起,却恰好相反。他对世界上的事情无所不谈,甚至包括他自己。”

“最后一次聚会上,一位战友没有出席。约尼就不理解了。一个人怎么可以错过这样的聚会呢?他有什么理由不来?他不知道……他几乎就要去把这个人抓回来。我们跟他说:‘算了吧,他的亲人过世了。’约尼就是不相信。”

“每次聚会结束的时候,你会发现他都不忍离开,他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地方。他觉得跟战友们待在一起太开心了……他跟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胡闹。而经常在离开之前的半小时或者一小时,他会待在一边打会儿盹。然后,他起身来到大家跟前说,‘兄弟们,保重’,接着就消失了。”

“最后一次,他的确手舞足蹈疯玩了一整晚,完全是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们有一加仑酒壶装的威士忌,在酒喝光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他是唯一可以倒酒的人。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最后,酒壶喝了个底朝天。临近早晨的时候,他必须要回去了。然后我们发现: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握手道别,只是在远处挥着手说‘再见了’。他走了,带着无限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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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开车,来到戈兰高地的北面。“就在这里,”我的朋友指着右边,“就在这个地方,我们突围进入叙利亚人的领地。”突围的那天晚上,约尼的部队归属于第七装甲旅。那时,约尼第一次遇见了旅长阿维格多·本加尔,也称亚诺什。

本加尔说:“那天晚上,在某个帐篷里,离突围的时间还有六七个小时。我想,他是由拉斐尔·埃坦介绍给我们的。就在部门通报会召开之前,拉斐尔说:‘看,这就是约尼。他听从你的调遣。接收吧。’就这样,我把他安排在第一营历练……战斗当中,我们之间的接触确实很匆忙,快速而且不漏声色露,讲话直击要点。他只需要接受命令、听候任务、报告军情。不管怎样,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每次他出现的时候,我都会很高兴跟他交谈。”

“几天以后,他被召集到北方指挥部总部。在战争打得正酣的时候,他们要把他调走。我想,他们派直升机来接他,是要给他在其他地方分配任务。我告诉他:‘他们分配的任何事情你都要拒绝。这样,你就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了。’他说:‘好的,我会拒绝任何事情然后尽力赶回来。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他真的这么做了。后来,他们再次挑中他,可能与重新占领赫蒙山的任务有关。我很遗憾,他们把他调走了。而我认识他,好像才十天。也许更少。”

两人的友谊在那次战争之后一直维持着。那时,约尼完成调动手续到了装甲部队,正好被安排在本加尔的队伍里,驻扎在戈兰高地。

“时光荏苒,约尼对我的影响很大,”本加尔说。“我们的年龄差距很大。我40岁,而他去世的时候才30岁,足足有10年的差距。我的军衔一直比他高,但是让我敬佩的是——既然我们在军队,就要遵守各种等级制度,然而,每次都是我向他驻足行礼,而不是相反——我感觉,我从他那里获益匪浅。该怎么说呢,我敬佩他,因为他是一个可以让我汲取力量和精神财富的人。每个人——不管他年纪有多大、职位有多高、或者从事什么工作——都可以找到能够依靠并让自己变得强大的人。从事军人这样的职业,你尤其需要他。很自然的是,那些围绕在你周围的人需要你给予他们支持,而且他们因为你而变得强大。这就是我对部队里与我共事的那些人的印象。无需自我吹嘘,我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我遇到约尼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在很多方面、甚至所有的方面都要超过我。说得难听一点,在我需要他协助的时候,我可以利用他的优势。所以,有时候这对我影响很大——总而言之,我能够依靠他。”

“我们在一起交谈时,我能感受到一种智慧的启迪。就好像,我刚刚读了一本好书。这本书,犹如一种财富、一种催化剂。他的仪表和风度,让人印象如此深刻。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值得我去列举他的某些具体特点。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往往要比给事物贴上标签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