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伤在该死的胸口(第6/10页)
“乔是律师。我雇用律师。”这不太准确。他就职的银行雇用律师,但我猜实际区别不大,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完全可以让乔那样的人工作到凌晨五点,只要他愿意。
“听着,”他摊开双手说道,“一共有十四所顶级法学院。不是十三。也不是十五。真正数得上的就十四所。你猜怎么着,恭喜你,你就在其中一所。”
“纽约大学排前五。”
“前六,但谁在乎这些细节?”他说,“那些顶级的律所,他们基本都从这些学校招人。从排名低些的学校大概也偶尔招几个,像是福坦莫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那些家伙都出类拔萃、炙手可热,懂得怎么从鸡巴里射出烟花。但对于大多数出自那些学校的人来说,要在这座城市找工作简直难于登天。”
“你是说找个乔那样的工作?乔恨他的工作。”
“那是自然。他在律所,不在啤酒厂。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比你在陆战队都长,而且我肯定他一辈子也不会有陌生人走上前对他说:‘谢谢你的付出。’但事实就是如此。所有顶级律所的薪酬都一样,除了一家,那就是排第一的。如果你想挤进去,你也得学会怎么从鸡巴里射出烟花——”
“我还不知道这是项重要的法律技能。”
“在这座城市里,这很重要。这里有上百万个律师,可真正的好工作只有那么多。即便是最好的公益性工作,比如美国律师办公室或联邦公设辩护律师,雇员也基本来自顶级律所。所以任何事情都很重要。你上的学校决定了你在法律机构的职位或你工作的律所。如果你没有从正确的地方拿到需要的证书,你就完蛋了。”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别再像本科时那样混日子了。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你的所作所为别人都会看在眼里。”
一个月后我发现沃克勒的消息。当时我孑身一人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电脑置于窗台上,窗台前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陆战队让我习惯了斯巴达式的生活,不过我想,如果什么时候带女人回家,这屋子一定会给她一种连环杀手的气氛。
这套公寓胜在景观。它位于约克大街的一条侧巷里,面朝中城区,从中央公园到帝国大厦都尽收眼底。深夜里酒醉归来,我会伫立在窗前,惊叹于繁星般的万家灯火。有时我会打开电脑,登录国防部网站。我想浏览一下网页,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死去。在他们的“公告”栏里有一长串链接,我一般会点击那些标题为《国防部确认一起陆战队伤亡》的链接——或在不幸的日子,“国防部确认多起陆战队伤亡”。然后它会把你带到列有人名的页面。
那天傍晚我与律师乔和银行家埃德小酌了几杯。和他们在一起我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讲讲黄色笑话,借着酒劲讲几个故事,所以等我坐到电脑前,我想,如果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的名字,我大概多少能找回真实的自己。
我坐在椅子上,点开一则坏消息。这个夜晚在我面前一分为二,乔和埃德的背影渐行渐远。
国防部今日公布,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持久自由”[88]军事行动中牺牲。准下士希尔德·S.梅森,二十七岁,来自纽约州奥耐达;下士詹姆斯·R.沃克勒,二十一岁,来自阿拉斯加州费尔霍普。十月三日,两人在阿富汗赫尔曼德省的战斗中伤重不治。他们隶属于海军陆战队第二远征军(驻北卡罗来纳州勒琼基地)2师9团1营。
关于该团的更多背景信息,新闻媒体记者可联系海军陆战队第二远征军公共事务办公室,电话(910)4517200。
公告的日期是十月三日,已是一周半以前。我用谷歌搜索他的名字,搜出一系列最新的报道。“鲍德温县陆战队士兵在阿富汗阵亡。”“牺牲陆战队士兵的遗体回家。”一篇题为《回家过圣诞!》的旧报道很扎眼地位列其中。我点进去。
网页上出现了一张沃克勒的照片。他的双臂向天空张开,两个妹妹分别从两侧拥抱他。女孩们个子只到他的肩膀,照片看上去像是他出征那天拍的。下面是一段文字。
今天,我和妻子目送我们的儿子、我们的陆战队战士——詹姆斯·罗伯特·沃克勒,奔赴战场。尽管看着我们的儿子出发执行一项危险任务是件困难的事,我们为他和他的陆战队兄弟感到无比的骄傲。
本周早些时候,我们和詹姆斯一同开车来到这里,他和他的陆战队兄弟都情绪高涨。他们的任务是消灭占据阿富汗南部要塞的敌军。尽管面临危险,他们对得到这一机会倍感兴奋。他们数月的刻苦训练就为了出征这一刻。
詹姆斯今年二十一岁,是费尔霍普高中二〇〇六年的毕业生。他去年赴伊拉克参战,在感恩节安全归来。和他一同出征阿富汗的,还有他在费尔霍普高中的同学约翰·科本下士和安德鲁·鲁索斯准下士,他们在伊拉克也曾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