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鲍姆特遣部队(第6/8页)
有些战俘尚未拿定主意,在田野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着,谈论着到底该怎么办。随军牧师布鲁斯·马修斯走到他以前的团长特奥多尔·西利上校身边,问他是否有什么指示。
“没有,神父——每个人都得独立自主。”
“您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神父。”
“您介意把您的打算告诉我吗,长官?”
“我要回去,神父。”说着,西利向集中营走去。
“谢谢,长官。”马修斯边说边爬上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的左挡泥板。在这寒冷刺骨的夜里,发动机的热量让人感觉很舒服。
第一〇六师师长的儿子小艾伦·琼斯中尉坐在一辆坦克顶上。他很高兴能有车坐,因为从阿登搭乘冰冷的货车来这里的途中,他的脚被冻坏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坦克指挥官认为某些乘客妨碍了炮盘左右转动,于是将琼斯和其他几人赶了下来。琼斯一瘸一拐地离开坦克,独自穿过高地,按照星星的指示朝西面走去。
另外几百人组成了逃亡小队,也已经消失在黑夜里了。小琼斯的亲密朋友,第八十四师师长亚历山大·R.博林的儿子小亚历山大·“巴德”·博林中尉和另外三个人一组,一同下山向西走去。他们听到了犬吠声,敌人的追击已经开始了。
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既不能行军也不能战斗,只能缓缓地朝集中营走回去。卡瓦诺神父也加入了这支忧郁而安静的撤退队伍。午夜刚过,他又一次从塞尔维亚人营区附近那个铁丝网上的大洞穿过去。几个小时前曾热烈地欢送过美国人的塞尔维亚人,垂头丧气地默默望着这支返回的队伍。
当神父走进他的木板屋时,有人对他说:“神父,我们还没有自由。”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他回答说,然后滚到了他的床铺上。但是,几分钟后,有人大声叫道:“德国人重新接管了集中营,叫我们离开这里!十五分钟之内准备好!”
3月28日凌晨一点三十分,这五百名体质虚弱,无法长途跋涉走向自由的美国人被四十个德国卫兵驱赶着在赫尔曼·戈林广场上排好队,接着被一起赶出了大门。他们的衣袋里塞满了集中营里剩下的唯一食物——土豆。当这支心灰意冷的队伍踏上通向汉默尔堡那条蜿蜒的道路时,空气中薄雾蒙蒙,潮湿而冰冷。在黑暗之中,他们可以分辨出大路两边各有几伙德国士兵静静地等在那里。几分钟后,一队德国摩托兵过来了,战俘们躲到一旁,让他们过去。几辆摩托车停了下来,卡瓦诺神父听到车上的士兵同卫兵们在嘀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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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竭的鲍姆特遣部队沿着一条小路从山冈的另一侧缓缓向下走去。大车在路面上轧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车辙。鲍曼的手下已经行军作战将近二十四小时,而现在,他们面临着返回美军战线这一更为艰难的旅程。小路越来越窄。最后,打头的三辆中型坦克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好掉头后退了一英里,找到了另一条通往西面的小路。坚硬的地面上有很多细微的痕迹,表明侦察坦克正是走的这条路。
正当主力部队摸索着在这条小路上前进时,他们碰到了返回的侦察坦克。侦察小组组长带回了好消息:这条小路几乎可以一直通到汉默尔堡—维尔茨堡大道旁的黑斯多尔夫。现在,鲍姆特遣部队又一次隆隆前进,尽管不时要停一停,等待后面的车辆跟上队伍,却仍走得很快。
队伍开进黑斯多尔夫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在城市广场附近,队伍被两辆废弃的德国卡车挡住了去路。那些前战俘跳下坦克,把卡车推到了一旁,于是队伍继续隆隆前进。这阵喧嚣让城里的百姓吓坏了,门窗里纷纷挂出了白旗。队伍在黑暗中转来转去,最后向北面的汉默尔堡走去。这时,鲍姆上了主干道。他可以原路返回,但他知道,那里可能是一个马蜂窝。于是,他决定向西北方向前进,直到同第四装甲师联系上为止。
他的推论不错,但德国人正在前方一英里处的下一个城市等着他。在霍尔里克的郊区,打头的一辆坦克吱地停住了,原来它差点撞上一道路障。突然,公路两旁的探照灯一起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铁拳”猛烈攻向这辆停下来的坦克,坦克的指挥员和一个前战俘当场丧生。被探照灯照得头晕眼花的炮手,用五十毫米口径的机枪盲目地向街上扫射着。
其他“铁拳”像致命的罗马焰火筒一般喷出了火舌。一个抓着第二辆坦克炮塔的前战俘被一颗手榴弹炸死了,蜷缩在甲板上的其他几人也受了伤。疲惫不堪的美国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反应。汉默尔堡的战俘纷纷跳入沟渠,而坦克兵则用机枪向路障和路两旁的田野猛烈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