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7月至1943年7月断章(第8/10页)

德军花了六个月时间才从前年冬季的挫败中恢复过来。1942年6月,以崭新的威力重新发动攻势,目标为北高加索的油田以及伏尔加河。9月中旬,德军抵达高加索山脉(但尚未到达苏军抵死保卫的油田),由保卢斯将军率领的第六军包围斯大林格勒,纳粹威权臻至巅峰。

但苏军防御能力逐渐增强,此时不仅战斗力提高,同时也学会了如何撤退。往后,德军再没有获得重大突破,也再没有俘虏上百万人的大规模包围战役,只打了些地区性及策略性的胜仗。但苏军防御愈来愈强,德军所面对的敌人在军阵及士气方面亦愈来愈具威胁性。同时游击队开始骚扰德军后方,战俘数目减少。由于德军战俘营内(到1942年3月已高达250万人!)因受虐及挨饿致死的人数极多,加上德军入侵后在占领区内滥杀平民,行为残暴,斯大林所提出的保卫祖国政策大受欢迎,外加红军对逃兵及不战者严格惩处,都使得俄国人民不论是否反共,皆愿服从领导阶级,全民团结。这时许多白俄移民的态度也开始转变,蜜丝的母亲便是其中之一。

9月5日,星期六

母亲把伊连娜刚从罗马写给她的信念给我听,信中描述雨果·温迪施—格雷茨的死亡过程,好可怕!显然当时他想试飞一种新型飞机,结果飞机立刻解体,将他震到半空中。尸体被发现时彻底肢解,少了一条腿。他的母亲洛蒂刚好赶上葬礼。幸好卡洛·罗比兰德在那里帮他孪生兄弟穆奇不少忙;后者当然悲恸欲绝。他们俩从小一直很亲密,就怕雨果一走,穆奇会做傻事。伊连娜写道:整个葬礼过程中,穆奇都一直跪在棺材旁边抚摸棺木,和雨果讲话;令人心痛。我哭了一整天,回家时,感觉精疲力竭。

晚上,我们去绍姆堡夫妇家晚餐,和一群最好的朋友们度过舒适的一晚,然而我的心已不在那里。如今我实在快乐不起来,几乎每天都会听到朋友的死讯,名单越来越长……

9月底,蜜丝的弟弟乔吉去了巴黎。1942年10月,蜜丝自己亦以前往巴黎的“德国照片档案保管处”做研究为名,去探望乔吉及与表亲联络。在下面两封写给母亲的信中,她归纳了这次旅行以及返回柏林后的印象。

蜜丝从柏林给住在柯尼希斯瓦特的母亲写信 1942年10月30日

巴黎可爱极了,天气比柏林暖和许多,可惜没有暖气,结果我咳嗽得厉害,到现在还没全好。乔吉在我安排他搬进我住的旅馆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见面),隔天便发40℃的高烧。

城内一如往昔,美不胜收,树叶已转红,秋天刚开始。办事时我尽量步行,好尽情欣赏美景。只要钱不紧,生活还是挺惬意的。这并不表示巴黎的东西特别贵;然而吃一顿像样的饭(如蚝、葡萄酒、奶酪、水果,再加上小费),一个人仍得花100法郎——不过也只合五马克……有很多精彩的舞台剧在上演,乔吉和我常去看戏。一般来说,整个巴黎就是比柏林“活泼”许多,也快乐、时髦许多。

乔吉在大学街一栋公寓里租了一个很好的房间,冬天有暖气(很稀奇!),他似乎适应得很好……

前几天,我和他去圣日耳曼昂莱查看战前你寄放在博伊德夫妇家的大箱子(就是内装从立陶宛带出来的18世纪家族藏书的那几个箱子)。那栋房子现在已变成隔壁德国军医院的一部分,一位松塔格博士出来接待我们——非常迷人的巴伐利亚人,负责管理法国占领区所有的医疗服务设施。碰巧他自己也是业余收藏家,表现得极友善又热心,借我们手套和围裙,免得重新打包时弄脏衣服,还派一位勤务兵来帮忙。等我们整理完后,他在炉火边请我们喝极可口的下午茶,接着带我们参观整栋房子(整理得一尘不染)。乔吉因此可以向博伊德老先生报告,让他安心;听说他就住在附近的养老院里。

然后,乔吉用绳子将提箱一一捆好,并盖上家族封印。松塔格博士答应将以“德国军方”的名义保护储放这些箱子的阁楼。一旦在巴黎找到适合的储藏处,便会派一辆德军卡车请乔吉送过去。

顺便提一下,乔吉要我们尽快向柏林有关单位申请一份证明,说明在他离开前并没有领到任何新粮票;没有这份证明,他在巴黎也领不到。这段时间,他必须去黑市买所有的东西,当然价钱要贵上十倍!

巴黎别后,蜜丝与乔吉一直等到大战结束后才再见面。

蜜丝从柏林给住在柯尼希斯瓦特的母亲写信 1942年11月3日

有个极不好的消息:最近我突然被降薪,再减去各种扣除额,现在只能领到310马克。因为大家都一样,所以我也不能抗议。但新公寓月租要付100,另外100得付家具分期付款,再加上暖气、电话费、电费、洗衣费、食物等,看来我非找人分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