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8/25页)

2月9日,星期三

早上罗玛莉·舍恩贝格和我一起心虚地去办公室。我被开除的人事令仍未驳回;她则不请假失踪整整三周。可笑的是,以前我总是警告罗玛莉对于“全面战争”不可掉以轻心,现在她没事,被炒鱿鱼的却是我。

亚历克斯·韦特立刻叫我进西克斯博士的小房间去捋虎须。面谈结果: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克鲁曼修柏上班,21号再回柏林来拿更多的资料,布特纳那边由这里处理。

回波茨坦途中,买了些郁金香,结果一路上好多人问我是在哪里买的。大家仍这么努力地想维持文明生活的假象,可怜!

晚上家里只有戈特弗里德·俾斯麦和我,我们打电话去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的办公室,因为哈索·埃茨多夫告诉我军事情报局里有一位上校刚从保罗·梅特涅驻扎的那段前线回来,或许他知道保罗的情况。多亏哈索帮忙,我终于和那位上校讲上话。刚开始他以为我是塔蒂阿娜,语气有点保留,令我担忧。后来他听说我即将离开柏林,坚持要见我一面,令我更忧心。我们约好明天在阿德隆旅馆见面。戈特弗里德为了逗我开心,说他可能只想看看漂亮女孩,但我可吓坏了。

2月10日,星期四

路格·埃森载我们进城。军事情报局的那位上校人很和善,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讲给我听:保罗·梅特涅得了两侧肺炎,现在住在里加基地的医院里,一旦可以移动,军方立刻会把他送回德国,但他现在病情严重,只能等。那位上校努力用乐观的口吻说,或许这是福不是祸,因为他那一团在最近俄军发动攻击期间,损失惨重,而且保罗说这还只是战役的开始而已。

稍后我和柏林人事室主任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长谈。他已接到开除我的所有公文,但他的态度非常公正,表示虽然事情已经摆平,但他仍希望我向布特纳道歉:“……毕竟他自己也不好过……你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擅自离开……他负重伤……遭到枪击,神经受伤……”离开时,我竟在楼梯间撞上布特纳本人,因为想赶快做个了断,便开口向他道歉,结果,空袭警报就在那个时候响起,他喃喃说:“现在不谈这个,现在不谈这个。”这件事就此结束。

亚当·特罗特开车送我到车站,结果在途中迷路了,因为走在废墟中很容易迷失方向。他陪我待在火车上,直到火车开动才下车。火车照例爆满,我站在通廊列车里,就连那里也挤。结果在希尔施贝格没搭上转乘火车,直到午夜才回到克鲁曼修柏,已精疲力竭。

克鲁曼修柏 2月11日,星期五

积雪几乎深达1米。到塔奈霍夫总部露面后,上山去看舒伦堡伯爵,并在他的帮忙下试着打电话给塔蒂阿娜。得知她又住进德累斯顿的医院,决定这个周末去找她。老先生人真好,有他在这里简直是个神迹!跟他一起吃午餐,然后回办公室。发现了一封哈索·埃茨多夫发给塔蒂阿娜的电报,证实了保罗·梅特涅病情严重,但他附加了一句:“已脱离险境”;令人稍微心安些。

塔蒂阿娜寄给我一些新鲜的蛋,令珍妮特·S高兴得如上云端。

2月12日,星期六

工作了一整个上午,下午两点前往车站。幸好我随身带了些三明治,因为去德累斯顿那一路恐怖极了,每班转乘火车都没搭上。接着又搭错了电车,直到午夜才抵达医院。可怜的塔蒂阿娜已睡着,被我叫醒后,立刻泪如雨下。她这次来做例行检查,但人感觉很虚弱。听到保罗·梅特涅的消息后感觉更糟。

2月13日,星期日

整天陪伴塔蒂阿娜。我从办公室带来几本《闲谈者》杂志,她认出好几位战前认识的老朋友。双亲现在随时在她身边盯梢,她变得有点不耐烦,我并不怪她。我建议她到克鲁曼修柏来看我,暂时离开一阵子,对她一定有好处。

2月14日,星期一

今早从德累斯顿回来,旅途又是没完没了。我们的办公室已从塔奈霍夫迁到几排装配式军营里,我便直接过去。之前虽然办公室还没完全准备好,但大家已把所有档案都搬了过去,甚至还摆了些颇具水准的家具。快走近时,我发现军营的排列有点怪异,后来才发现原来有一整排房屋全部不见了——烧光了!我们那栋建筑也消失无踪。原来这批营房在星期六晚上着火,一个小时内便烧得精光。附近劳工营派来的男孩抢救出不少家具,可是我宝贵的照片档案却再度被毁。布特纳所有的档案也完了(活该!),还有一张属于西克斯博士的珍贵照片,以及许多办公室设备和一台价值十万马克的影印机。这场火可能是某位满怀敌意的战俘的杰作,意味着我们又得重新开始。有人告诉我当柏林的西克斯博士听到这个消息时,禁不住捧腹大笑,谁叫他们老远把我们送来这里躲避“战争的不可预期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