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24/54页)
岛长在会客室接待了他们,他的贴身护卫离他不到五步。当他看到玛丽斯的时候,脸色一沉,厉声责备埃文。
“我派人来找你,治疗师,不是找这个没有了飞翼的飞行者。”
“玛丽斯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手,”埃文镇定地说,“而你自己应该再明白不过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飞行者。”
“一朝飞行者,终身飞行者。”岛长咆哮着,“她有飞行者朋友,我们不需要她在这里,这是保密的……”
“她是个治疗师学徒,”埃文打断了他,“我为她担保,所有对我有约束的保密条例都对她有同样的约束,我们不会对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多舌的。”
岛长仍然皱着眉,玛丽斯性格一向刚正易怒——他怎么能这样说她?完全无视她存在。
最终,岛长不得不勉强妥协。“我可不相信这个‘学徒的身份’。如果她敢对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多嘴的话,你们两个人都要死。”
“我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个紧急通知,”埃文冷酷地说,“不过看你的态度,似乎这一点都不急。”
岛长没有回答,转头向身后的警卫做了个手势,然后离开了他们。
两个年轻的,全副武装的警卫护送埃文和玛丽斯走下隧道的石阶,进入硬岩山脉深处,在要塞生活区的地底。石壁上间隔着锥形的火把燃烧的痕迹,还有闪烁的,不稳定的火光。狭窄的甬道中,空气充满了发霉和呛鼻的烟味。玛丽斯突然感到对幽闭空间的恐惧,抓住了埃文的手。
他们走到走廊的分岔口,甬道边有许多沉重的木门,在其中一个门前他们停下来,警卫挪走门上的横杠,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小石室,一张简陋的小床,高处一扇圆形的窗户。有个年轻女人背靠在墙边,她长长的灰暗的金发垂下来。双唇浮肿,一只眼青肿着,衣服上满是血迹,玛丽斯花了好一阵才认出她。
“泰雅!”她惊讶地低语。
警卫留下他们,拴上门,并保证他们可以随时获得需要的一切东西。
玛丽斯仍然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埃文走到泰雅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岛长威胁着要逮捕我,这可不那么绅士。”泰雅用讽刺的冷静口吻说,她也许跟其他人谈过,“或者我为他飞行本身就是一种错。”
“你伤到哪里了?”埃文问道。
泰雅的脸扭曲了下,“从我的感觉来说,我的锁骨断了,牙齿也掉了几颗。就这些——其他的只是淤伤,我的血都快从嘴里流完了。”
“玛丽斯,我的工具。”埃文说。
玛丽斯将工具箱提到他身边,她看着泰雅。“他怎么能逮捕一个飞行者?为什么?”
“我的罪名是叛国,”泰雅说,因为埃文的手在她脖子上检查而喘息。
“坐好,”埃文说,扶着她坐下来,“这样会好些。”
“他肯定是疯了。”玛丽斯说,这个疯字源于早就成了鬼的肯尼哈特岛疯子岛长。听到他儿子客死他乡以后,他悲痛地杀害了那个带来这个不愉快消息的飞行者。随后,飞行者们都拒绝在他的岛屿降落,直到高傲富饶的肯尼哈特岛成为了一片荒凉之地,被破坏殆尽,什么都不剩,肯尼哈特也成了疯狂和绝望的代名词。自此以后,没有一个岛长胆敢动伤害飞行者的念头,直到现在。
玛丽斯摇头,凝视着泰雅,但却没有真正看到她。“难道他真的已经无可理喻到这种地步?他真的相信你是存心为了他的敌人传递信息?把飞行者的义务称为背叛这本身就是个严重的错误,他肯定是疯了。你并非隶属于他,他应该明白飞行者们是超越岛民法律以上的。飞行者跟岛长平等,你能做什么事情背叛他?他凭什么给你定罪?”
“噢,他知道我做了什么,”泰雅说,“我并非说我是被莫须有的罪名逮捕的,我仅仅是希望他没有发现我所做的一切。我仍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已经如此小心谨慎的了。”她因疼痛而畏缩着,“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这里将发生战争,残酷而流血的战争,虽然我尽力去避免它。”
“我不懂你的意思。”
泰雅对她一笑,她的黑眼睛仍然锋利,显然因为身体的痛苦抽搐着,“你不懂?我听说旧时代的飞行者们传递消息的时候根本不记消息本身。可是我记得住——每个好战的威胁,每个诱人的承诺,每个潜在的战争联盟。我知道了一些我没有权力去说的事情,而我呢,我更改了消息的内容。起先只是更改一点点,让它们听起来更加外交化。并带回了一些可以拖延或者阻止战争的回答,看来这样很有用——直到他识破了我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