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25/54页)
“够了,泰雅,”埃文说,“现在你别说话了,我要检查你的锁骨,看起来它受伤了。你能忍着不动么?或者你希望玛丽斯能帮你?”
玛丽斯茫然地看着泰雅,几乎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泰雅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竟然私自篡改了要传达的信息。她擅自干涉了岛民们的政治,这跟飞行者的义务完全相悖。这让拘捕一名飞行者的疯狂行为显得不那么疯狂——岛长下一步要做什么?显然他被玛丽斯的到来所干扰。当这些话传到其他飞行者耳朵里的时候……
“岛长打算怎么处置你?”玛丽斯问道。
泰雅第一次表现出担忧。“对叛国者的通常处置是死刑。”
“他不敢这么做!”
“我怀疑,我想他计划把我埋在这里,秘密地杀了我,还有让那些逮捕我的警卫们保持沉默。这样我只是简单地失踪了,人们会以为我在海上送了命。而现在,你到了这里,玛丽斯,我不认为他能这样做,你会告发他的。”
“也许我们俩也会被绞死,就像一个叛国的说谎者。”埃文插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随后他补充了一些正经的话,“不,泰雅,我不认为他打算秘密处决你。那样的话,他根本没必要派人来找我,让你死是个太简单的事情了。而越多的人知道你来过这里,对他而言,泄密的危险就越大。”
“飞行者法律里面说了——岛长没有权力处决飞行者。”玛丽斯说,“他只能把你的情况交给飞行者去处理,他们会召开一次众议会,你会被剥夺掉飞翼。噢,泰雅,我真的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飞行者会做这样的事情。”
“看来我让你感到震撼了,玛丽斯,是么?”泰雅微笑,“看来你没法克服这种打破传统的恐惧感——是不是?我曾说过你不是单翼的。”
“是不是单翼有什么不同呢?”玛丽斯静静地问,“难道你希望单翼们能够站在你这边,为你所犯的错鼓掌欢呼么?或者你还能期望保全自己的飞翼?岛长们谁还敢相信你?”
“岛长们当然不喜欢。”泰雅说,“但是也许这是他们该知道他们无法控制我们的时候了。我有许多单翼朋友,他们都支持我。岛长拥有太多的权力,尤其是在这里,在东方。然而,这些权力从何而来?因为出生么?出生决定了谁应该拥有飞翼,而你的众议会改变了这一切。那么,为什么它又能决定谁有权制定岛民的规则?
“你没有真正意识到岛长能够做的一切,玛丽斯,这里跟西方不一样,你像那些老派飞行者一样,高高在上地生活着,不过问这一切。可是单翼们不同。
“我们像所有岛民那样长大,没有什么特殊的,直到赢得了飞翼,岛长们仍然觉得我们只是他们的隶属物,我们穿上飞翼以后,跟岛长拥有平等的权利,但那种平等实在是太脆弱了。我们可能会在下一次的竞赛中失去飞翼,然后重新变成一名弱小、低等的岛民。
“在东方群岛,在恩伯,还有大部分的南方群岛,甚至某些西方的岛屿——那些世袭岛长的地方——他们只尊重飞行者家庭出身的飞行者们,他们或许不承认,但是他们蔑视我们这种通过自己努力和竞争赢来飞翼的人,我们单翼们。他们仅是在礼节上跟我们表示平等。而一直以来,他们控制我们,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买卖,命令我们去做任何事情,就像喂食一群传信的鸟儿一样打发我们。好吧,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点教训看看,让他们改变这种态度。我们不是他们的奴隶,我们绝不屈服于去传递那些我们不愿传递的消息,那些致命的战争信号、最后通牒,那些会给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朋友和其他无辜的人带来毁灭的战争信息!”
“可是你不能这样去做,你无法选择,”玛丽斯打断了她,“你不能——传递信息的人不应该涉及信息内容本身。”
“那是你们飞行者多年以来自我欺骗的传统,”泰雅说,她的双眸里充满了怒火,“但是,传信者显然是必须承担责任的!我有大脑,我有思想,我有良知和道德,我不能假装我自己没有!”
蓦然间,如冰冷的海水冲出了闸门,“这些与我无关”的念头战胜了玛丽斯的其他念头,除了愤怒和痛苦,她什么也无法感到,为什么她要为飞行者的义务做争辩?她已经不是飞行者了,她看向埃文。“如果你想从这里脱身,我们最好快点走。”她沉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