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8页)
现在是阿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她温柔地向他轻声说:“霍普,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想象成死亡。我们被谋杀了,而他们在我们的身体里复活了一个新的人,那是我们在这次苏醒期最开始时的样子。我们只是要死了。”
“这是个安慰吗?”霍普问道,他忍不住想要反讽。詹森轻轻笑了起来。“你可以闭嘴。”阿兰厉声说。
“你们进来要我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当我拒绝时,你们就开始恨我。”
“听听我们的思想,”阿兰说,“看看我们恨到什么程度。”
“我错了,”詹森说,“我不该提供面谈的机会。虚假的希望比没有希望更糟糕。我很抱歉。”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的守卫说了几句话,后者正在监督成列的未来殖民者,他们正等着请求保留自己的往事。“你们都可以离开了,”詹森说,“今天不再接见。抱歉。”人们抱怨着,沮丧地哭叫着,咕哝着脏话。但是他们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
詹森转回来关上门。“我很抱歉。”他又说了一遍。
他听到阿兰和霍普都在想:这可真是够有帮助的。然后他们又想道:他还能做什么?
阿兰大声地说:“那么,我们都中了圈套,是不是?”
“不管怎么样,这个艾伯纳·杜恩是谁?”霍普问。
“只是一个收藏人类的人,”詹森回答,“今天有几百人被收藏。霍普,几个世纪前就你被看中了。他发现你非常聪明,而且你十六岁时就是低层廊道里最好的帮派里最出色的成员。你是个天生的生还者。所以他收藏了你,从那以后你成为我的代理人。”
“一个傀儡大师,”阿兰苦涩地说,“他怎么处理他的收藏?”
“他有一个憧憬,”詹森说,“他在孩提时就发现,自从森卡教会我们恐惧死亡并在睡眠中度过几世纪后,人类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重要的改变。他,还有我们一些了解他的憧憬的人——我们试图唤醒沉睡的人,毁灭森卡,让人们活到正常的六十岁至两百岁。这样,也许人类还能回到真正的轨道。”
“毁灭森卡!”阿兰嘲笑道,“你以为休眠者能舍弃它吗?”
“不。但是我们知道,那些被拒绝给予森卡的人会明白这一点——如果他们不能拥有它,那还可以摧毁所有拥有它的人。”
“疯了。”阿兰说。
“为此,你操控了一千名首星最优秀的人,这样你就可以把他们扔到太空里,任凭他们腐烂。”霍普说。
“操控?谁没有被操控?哪怕是你,阿兰,你之前一直在操控法尔·巴克。而谁又操控了你?一个全身心相信杜恩的憧憬的人,一个愿意前往殖民星,愿意为此失去最后一次苏醒期记忆的……”
“弗里茨·卡波克。”阿兰低声说。
“瞧,你明白了吗?”詹森说,“我们都知道自己的操控者是谁,只要我们愿意承认我们并非真的自由。”
“但是弗里茨是一个这么优秀、忠诚的人……”
“我们全都是,”詹森说,“甚至连我也是。”
而后他们离开了他,守卫将他们直接带去灌录室了,这样他们就无法见到其他殖民者,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别人。然而在灌录室里,侍者去接了一个电话,等他回来时,他领着霍普和阿兰离开了森卡休眠台,让他们坐上了录制椅,将休眠头盔戴到了他们头上。“这是什么意思?”霍普问道,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沃辛舰长让我这样做。”侍者说道。霍普和阿兰流着喜悦的泪水躺了下去,将他们的记忆献给了旋转的磁带。当头盔被移走时,他们被领到森卡休眠床边。他们拥抱,再次喜极而泣,然后微笑,又大笑,不停地感谢侍者。后者点着头,保证会将他们的谢意转达给沃辛舰长。接着他们躺在他们的棺材里,进入了休眠。而侍者拿着记忆磁带到了殖民船边,将它们递给飞行员之星。后者感谢了他,将承诺过的钱付给了他。
殖民者们在旅途中是赤裸的,这是当然的,他们躺在特制的盒子里,这些盒子联结着飞船的生命系统。它们因其形状而被称为棺材,尽管其用途与之截然相反。过去的棺材只是封住躯体,由着它腐烂分解,而殖民船棺材则维持着殖民者的活力,因此他们在森卡作用的休眠中跨越银河,一天也不会老去。理论上说,只要这些棺材保持绝对完美的密封,只要飞船的生命系统保持运作,盒子里处于森卡休眠期的人类就能永远活下去。
——选自《向行星移民:殖民星》
6559,II:33
最后一个棺材旋转着通过闸门,向下穿过贮藏区(在军舰上,这个区域被用来存放武器),而后安置在乘客区。A舱和B舱都满员、密封并锁上了,门上的数据表盘和登记仪监护着那些休眠者几乎无穷小但依然可检测的生命体征。詹森·沃辛和艾伯纳·杜恩看着棺材被旋进舱室,看着工作人员安静无声地联结舱室、线路和维持休眠者生命力的引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