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6/8页)

“您采取了什么预防措施以确保那些每1.6小时碰巧经过的友善旅人不把她掳到戈斯托的修道院或是伦敦的妓院呢?您又怎样确保那些旅人目睹她凭空而来而不把她看作一个巫婆?您采取了什么预防措施确保那些‘友善’的旅人真的是好人,而不是那些抢劫了旅行者的暴徒中的一个呢?”

“詹姆士。”玛丽的语气中带着警告。

“概率显示她降落时刚好有人在那个地方的几率只有0.04%。”

“噢,瞧,巴特利来了。”玛丽轻呼,一边站起身来插在丹沃斯和吉尔克里斯特中间,“动作挺快啊,巴特利。你搞定定位了?”

巴特利没有穿外套就跑来了。他的实验室大褂淋湿了,他的脸因为寒冷而痛苦地皱着。

“你看上去快冻僵了,”玛丽说,“快来坐下,我给你要杯白兰地。”

“你完成定位了?”丹沃斯问道。

巴特利几乎全身湿透了。“嗯。”他回答,牙齿开始格格打战。

“棒小伙子,”吉尔克里斯特说,站起身来拍着巴特利的肩膀,“我记得你说过那要花上一个小时,值得为这个消息干上一杯。你这儿有香槟吗?”他朝酒吧招待喊道,又拍了拍巴特利的肩膀,然后朝吧台走过去。

巴特利站在那儿搓着胳膊,浑身颤抖。他看上去精神涣散,几近茫然。

“你确定你完成了定位?”丹沃斯问道。

“嗯。”巴特利答道,眼睛仍然注视着吉尔克里斯特。

玛丽端着杯白兰地回到桌边来,“这能让你暖和一点,”她把酒递给巴特利,“给,喝完。这是医生的命令。”

巴特利朝着杯子皱了皱眉,好像他不知道杯子里装着什么,他的牙齿仍在打战。

“怎么了?”丹沃斯问道,“伊芙琳一切平安,是不是?”

“伊芙琳……”巴特利的眼睛仍盯着杯子,然后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他放下杯子,说道:“我需要您来下。”然后从桌子间挤出去,走向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丹沃斯问道,站起身来。基督诞生群像翻倒了,一只绵羊翻滚过桌面,跌落地面。

巴特利在叮当作响的“宗主信徒欢欣歌唱”的钟琴乐声中打开门。

“巴特利,等等,我们来干上一杯。”吉尔克里斯特喊道,他正走回桌边来,手里抱着一瓶酒和一堆酒杯。

丹沃斯伸手去拿外套。

“怎么了?”玛丽问道,伸手去拿她的购物袋,“他没完成定位?”

丹沃斯没有回答,他抓起他的大衣跟在巴特利身后。技术员已经走下一半街道了,他如入无人之境般挤过进行圣诞采购的人群。雨下得很大,但巴特利看上去显然毫不在意。

什么事不对劲?是出现了时滞,还是那个实习生在计算中犯了个错误,又或者是传送网本身出岔子了。但传送网有安全措施,有着分层和更新途径,若有问题的话,伊芙琳是不能被传送过去的。

肯定是时滞问题,那是唯一出了岔子而传送依然能进行下去的情况。

巴特利正穿越街道,险险避开一辆自行车。丹沃斯在两个女人中间奋力挤过,她们提着的购物袋甚至比玛丽的还大。

“巴特利!”他叫道。技术员半转过身,然后直直撞上一位举着大花伞的中年妇女。

那个女人弯着腰走在雨中,低低地撑着一把伞,她显然也没有看见巴特利。那把印满淡紫色紫罗兰的伞高高地飞了出去,底朝上飘落在人行道上,仍在狂奔猛进的巴特利几乎绊倒在那伞上。

“看着点路行不行?”那个女人愤怒地说,伸手抓住伞沿,“这可不是跑马场!”

巴特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把伞,他的眼神和在酒吧里时一样茫然。“对不起。”丹沃斯看到巴特利道了个歉,然后弯下腰去拾起伞来。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个看上去好像在一片蔓延的紫罗兰花上扭作一团,直到巴特利抓住了伞柄,把伞翻转过来。他把伞递给那个女人,她的面孔正因为恼怒或冰冷的雨水泼浇而涨得绯红。

“对不起?”她应道,把伞柄举过头顶,好像她打算用它抽他一样。“这就是你要说的?”

巴特利不确定地举起手来放在前额上,接着,就像刚才在酒馆里一样,他好像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又开始往前走,几乎小跑起来。丹沃斯跟在他后面,穿过庭院,通过一扇侧门进入实验室,跑下一段通道,进入跃迁网区。巴特利已经在控制台边了,正对着显示屏皱眉。

刚才丹沃斯一直在担心显示屏会满斥无用的数据,或者更糟——一片空白,但它显示的是有序排列的数字和一个定位模型。

“你完成定位了?”丹沃斯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巴特利回答。他转过身来看着丹沃斯,他不再皱着眉了,但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古怪的失神表情,就好像他正竭尽全力想要集中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