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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上窗座,解开窗上那块上过蜡的亚麻布。冰冷刺骨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闻起来感觉好极了,她从窗口探出身去,深深吸气。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当她正沉醉在清新冷冽的空气中时,洛克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道处。他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穿过鹅卵石路走向庄园大屋,就在这时,伊莉薇丝夫人也出现了。她对洛克说了句什么克吃惊地转向她着,他走进大屋,停了一小会儿,然后把面罩拉上去回答她的话语。而伊莉薇丝则向水井走去。
伊芙琳把上蜡的亚麻布系在窗边,环视四周,想找到东西扇扇屋子,换换空气。她跳下来,拿了一块从厨房带来的布,然后又爬上了窗座。
伊莉薇丝还在水井边,正往上提水。她不时停下来,攥着绳子扭头朝门口张望。
盖文牵着马,正要走进大门。当看到她时,他停下了脚步,格林葛利特一下子撞上他,不快地摇起头来。盖文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满怀期冀和渴望,伊芙琳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他的情意从未改变,即使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她又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因为他终将知道事实,因为伊莉薇丝会告诉他一切。
伊莉薇丝把身子探出井沿,吃力地往上拽着水桶,盖文又朝她走了几步,手里紧紧抓着格林葛利特的缰绳,然后停了下来。
他知道了,伊芙琳在心底默念,他终于还是知道了。主教使节病发倒下了,他赶回来提醒大家。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伊莉薇丝提起沉重的水桶搁在石质井沿上,他会为她做任何事情,伊芙琳想,无论什么事情,但他没办法把她从这场瘟疫中救出来。格林葛利特不停地摆着头,等不及要回到马房里去。盖文举起手来放在它的鼻吻处想让它安静下来,可已经晚了。伊莉薇丝已经看到他了。
伊莉薇丝扔下水桶。水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伊芙琳在远远的高处都能听到。下一秒钟,她已经扑在他怀里了。伊芙琳伸手捂住了嘴。
门上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伊芙琳跳下窗座去开门,是艾格妮丝。
“你现在能不能给我讲故事呀?”艾格妮丝全身上下邋遢不堪,她的头发在亚麻便帽下东一撮西一缕地耷拉下来,一只袖子沾满了炉灰。
伊芙琳强忍下把那些炭灰从小女孩身上拍掉的冲动。“你不能进来。”她抵着门,只留下几不可见的一条门缝,“你会染上这种病的。”
“没人陪我玩,”艾格妮丝说,“妈妈出去了,萝丝曼德还睡着。”
“你妈妈只是出去打水了,”伊芙琳坚决地回答,“你奶奶呢?”
“她在祈祷。”艾格妮丝伸手来够伊芙琳的裙子,伊芙琳猛地退后。“你不可以碰我。”她严厉地说。
艾格妮丝皱起小脸,撅起嘴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我不是对你生气,”伊芙琳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但是你不能进来。文书病得很重,所有靠近他的人可能会……”她没法跟艾格妮丝解释接触传染:“可能也会得病。”
“他会死吗?”艾格妮丝边说边朝屋子里窥视。
“恐怕会。”
“那你呢?”
“我不会的。”她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不再感到恐惧了,“萝丝曼德马上就要起床了,叫她给你讲故事吧。”
“洛克神父会死吗?”
“不会的。萝丝曼德起来之前你先去玩你的玩具车。”
“文书死了以后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能,你赶紧下楼吧。”
艾格妮丝不情不愿地扶着墙壁下了几级楼梯。“我们都会死吗?”她又问道。
“不会的。”伊芙琳说。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不会。
文书仍然毫无知觉地躺着,他正在与病毒进行激烈的抗争,他的免疫系统之前从未见过这种病毒,根本没有抗体。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洛克,他带着一碗从厨房拿来的热汤和一桶烧红的炭。他把炭倒在火盆里,然后跪在旁边,想把炭火吹得更旺些。
他一进门就把碗递给了伊芙琳。汤还是微温的,闻起来有点苦,里面好像有柳树枝。他们想用勺子把药汤喂进文书嘴里,可药汤顺着他肿胀的舌头流了下来,流到了嘴边。
有人敲门。
“艾格妮丝,我告诉你了,你不能进来。”伊芙琳一边擦着床单一边不耐烦地说。
“奶奶让我叫你。”艾格妮丝叫道。
“她病了吗?”洛克说着,开始向门口走去。
“不是,是萝丝曼德。”
伊芙琳的心开始狂跳。
洛克打开门,艾格妮丝站在楼梯平台上盯着他脸上的面罩看。
“萝丝曼德病了?”洛克焦急地问。
“她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