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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的男孩迷惑地看着这幕惨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他说,‘欧洲人用过这种铁丝网,他们就没出事。’
“‘欧洲没有鬣狗。’他父亲说,‘我告诉过你,我们和欧洲人不同,对他们行得通的办法对我们行不通。但你不听我的话,现在我们只能过穷日子了。就因为你的傲慢,我们一夜之间丢失了我一辈子攒下来的牲口。’”
我讲完了,等待着回应。
“故事完了吗?”姆杜图终于开口了。
“讲完了。”
“这个故事的意义是什么?”另一个男孩问道。
“你来告诉我。”我说。
有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后来,西米的姐姐巴利米站了起来。
“它的意义是,只有欧洲人可以使用带刺的铁丝网。”
“不对。”我说,“你不能只听,孩子,还要思考。”
“它的意义是欧洲人的方法并不适合基库尤人。”姆杜图说,“相信我们可以用他们的方法,这种想法是傲慢的。”
“对了。”我说。
“不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了恩德米。“它的意义是,那个男孩很愚蠢,在柱子上围上了铁丝网。”
孩子们看着他,开始表示赞同地点着头。
“不!”我坚定地说,“它的意义是,我们必须拒绝一切欧洲人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点子,因为它们不适合基库尤人。”
“可是为什么呢,柯里巴?”姆杜图问道,“恩德米说的话有什么错?”
“恩德米只告诉了你们事实。”我说,“但因为他也很傲慢,他并没有看到真相。”
“他没看到什么真相?”姆杜图刨根问底。
“如果铁丝网有效,那么傲慢的男孩第二天又会借用欧洲人的另一个点子,再一个点子,直到最后他就再也不剩什么基库尤人的点子,而且会把自己家的沙姆巴变成一个欧洲人的农场。”
“欧洲是粮食出口地区。”恩德米说,“肯尼亚是进口地区。”
“这是什么意思?”西米问。
“意思是恩德米有了一点知识,却还不知道这很危险。”我答道。
“意思是,”恩德米答道,“欧洲农场生产的粮食供给他们的部落还有富余,而肯尼亚的农场的粮食不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有些欧洲人的点子可能对基库尤人有好处。”
“或许你也应该像欧洲人一样穿鞋,”我生气地说,“既然你打算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摇摇头,“我是基库尤人,不是欧洲人。但我不想成为一个无知的基库尤人。如果你的寓言隐瞒了我们的过去,我们怎么能保持和过去一样的生活呢?”
“不。”我说,“我的故事揭示了我们的过去。”
“我很抱歉,柯里巴。”恩德米说,“你是一个伟大的蒙杜木古,我尊重你胜过任何人,但在这件事上你错了。”他停了一下,直视着我,“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基库尤人历史上只有一次被一个国王统一过,而这个国王是个白人,名叫约翰·鲍耶斯?”
孩子们都目瞪口呆。
“如果我们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样的,”恩德米继续说道,“又怎么能防止它再次发生呢?你给我们讲了基库尤人与马赛人的战争,这些故事很精彩,展现了我们的勇气与胜利——但电脑告诉我,我们和马赛人的所有战争都输了。如果马赛人到基里尼亚加来,我们难道不应该知道这一点,以免被我们听过的故事欺骗,再次和他们开战吗?”
“柯里巴,这是真的吗?”姆杜图问道,“我们有过的唯一国王是欧洲人?”
“我们从来没打败过马赛人?”另一个孩子问道。
“让我们俩单独谈谈,”我说,“然后我再回答你们。”
孩子们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到听不见我们说话的距离,然后站在那里瞧着恩德米和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恩德米说,“你会毁掉他们作为基库尤人的自豪感!”
“我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减少作为基库尤人的自豪感。”恩德米说,“他们为什么就会呢?”
“我给他们讲的故事,目的是让他们不要相信欧洲人的方式,让他们对于自己是基库尤人感到高兴。”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解释道,“你会破坏他们的信心,而这是基里尼亚加继续作为我们乌托邦的前提。”
“我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欧洲人。”恩德米说,“我更小的时候曾经会梦到他们,梦里他们有狮子的利爪,走路时像大象一样撼动大地。这怎么能帮我们做好与他们相见的准备呢?”
“在基里尼亚加你永远不会见到他们。”我说,“我的故事的目的是让我们留在基里尼亚加。”我停了一下,“曾经一度,我们也从未见过欧洲人,我们被他们的机器、医药和宗教征服,以至于我们自己想要成为欧洲人,最后却连基库尤人也不是了。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