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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朝博玛外走去,这时听到卡伦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如果你明天就死了,恩德米就会成为我们的蒙杜木古。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像相信你的判断一样相信他的吗?”
我转向他,“恩德米很年轻,没有经验。你们,作为村子的长老,得用你们自己的智慧来判断他说的是否正确。”
“一辈子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是不会飞翔的。”卡伦扎说,“一直晒不到太阳的花也不会盛开。”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们不应该现在就开始运用自己的智慧吗?要不然恩德米成为蒙杜木古的时候,我们就该忘记怎么运用它了。”
这次哑口无言的是我。于是,我转身踏上了回到我的小山的漫长路途。
我自己打水生火。五天后,恩德米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他会回来的。
我坐在自己的博玛里,随意地注视着河对岸一群正在吃草的瞪羚。这时,他费力地爬上山来,看起来明显很不自在。
“占波,恩德米。”我说,“再次见到你真好。”
“占波,柯里巴。”他答道。
“你休假休得怎么样?”我问道。斯瓦西里语里没有“休假”这个词,我只好用了英语,可这样他就体会不到其中的幽默和讽刺了。
“我父亲催我回来。”他说着,弯腰抚摸我的一只山羊,我看到他背上“被催促”的鞭痕了。
“我很高兴你回来了,恩德米。”我说,“我们已经像父子一样了。和你争吵让我感到很难受,我相信你也一样。”
“它的确让我感到难受。”他承认道,“我不喜欢和你争执,柯里巴。”
“我们俩都犯了错。”我继续说道,“你和你的蒙杜木古争论了,我则让你接触了一些你还不够成熟、无法处理的信息。我们俩都很聪明,能够吸取教训。你仍然是我选中的接班人,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它的确发生了,柯里巴。”他说。
“咱们就假装它没有发生。”
“我不觉得我能做到这一点。”恩德米闷闷不乐地说,一阵风突然把尘土吹起来,他用手挡住眼睛,“我和电脑交谈的时候学了很多东西。我怎么能撤销这些东西呢?”
“如果你不能撤销它们,那你就得忽略它们,等你长大一些再说。”我说,“我是你的老师。电脑只是个工具。你会用它来降雨,偶尔给维护部发个信息,仅此而已。”
一个黑影俯冲下来,把我掉落在火堆灰烬旁的一块早餐残渣叼走了。我看着这幅景象,等待着恩德米开口。
“你看起来很烦恼。”看来他是不会先开口了,于是我说话了,“跟我说说让你烦心的是什么。”
“是你教我思考的,柯里巴。”他说着,年轻而英俊的脸上表情复杂,“就因为我和你思考有差异,你现在就要让我停止思考吗?”
“我当然不希望你停止思考,恩德米。”我说道。我对他并不是不同情,我知道他内心正在做斗争,“蒙杜木古如果不能思考,还有什么用?但就像投掷长矛的方法有对错,思考的方法也有对错。我只是希望你选择真正的智慧的道路。”
“如果我自己找到它,那就更好了。”他说,“我必须学习尽可能多的事实,这样我才能正确判断哪些是有益的,哪些是有害的。”
“你还太年轻。”我说,“现在你必须相信我。直到你再大一些,那时你才能更好地判断。”
“这些事实不会发生改变。”
“它们不会。但你会。”
“但我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好的变化呢?”他问道,“如果你错了,我一直听你的,最后变得和你一样,那我不就也错了吗?”
“如果你觉得我错了,你为什么回来?”
“为了聆听和做出判断。”他说,“还有继续和电脑对话。”
“我不能允许。”我说,“你已经在部落中引起了广泛的不信任。就因为你,他们现在质疑我说的每一句话。”
“这是有原因的。”
“那你大概可以告诉我原因是什么?”我说着,试图掩饰话音中的讽刺。我真心喜爱这个男孩,希望他能回到我身边。
“我听你讲故事已经很多年了,柯里巴。”他说,“我相信我可以用你的方式告诉你原因是什么。”
我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故事应该叫做恩德米的故事,”他说,“但我是在假装柯里巴,那么我就把它叫做未出生的狮子的故事吧。”
我从脸上拂下一只小虫,把它在手指之间来回捻着,直到最后甲壳破碎。“我在听。”
“从前,有一只还未出生的狮子,热切地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恩德米开口说道,“它常常和它未出生的兄弟们说到这件事。‘世界肯定很精彩,’它向它们保证道,‘太阳永远照耀,草原上满是又肥又懒的高角羚,所有其他动物都会向我们卑躬屈膝,因为没有别的动物比我们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