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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它们唯一……认可的一个。”

她没有回答。

“说真的,”我说,“它们把我们送往的这些星球,你觉得有没有啥道理可讲?”

伊妮娅扭头看着我。“嗯,”她说,“我觉得有。”

我等她继续说下去。在现在的速度下,偏转力场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女孩的头发被风吹拂着,拂上我的脸颊。

“你对环网了解得多不多?”她问,“远距传输器呢?”

我耸耸肩,她现在并没有回头看我,于是我大声说道:“它们是由技术内核的人工智能管理的。不管是教会的说辞,还是你马丁叔叔的《诗篇》,都认为远距传输器是个阴谋,人工智能通过它利用人类的大脑——把众多的大脑神经元变成一台巨型DNA计算机。它们就像是一群寄生虫,人类每从传送门中传送一次,就被利用一次,对吗?”

“对。”伊妮娅说。

“所以,每次我们通过这些入口,人工智能……不论在哪里……都会像巨大的扁虱一样,附在我们脑袋上,拼命吸血,对吧?”我说。

“不对。”女孩说道,又转头看着我。“并非所有远距传输器的建造、部署和维护,都是由内核的同一派成员完成的。”她说,“马丁叔叔已经完成的《诗篇》中,有没有提到我父亲发现的内核内战?”

“有。”我说着闭上双眼,努力回想从外婆口中学到的具体的诗行。现在,轮到我来背诵了。“《诗篇》中,济慈赛伯体在内核的万方网中,和某个人工智能人格交谈过。”我说。

“云门,”女孩说,“这是那个人工智能的名字。我母亲曾和父亲一起去过那儿,但和云门最后摊牌的,是我的……我的叔叔……就是第二个济慈赛伯人。继续说吧。”

“为什么叫我说?”我应道,“这些事你肯定了解得比我多。”

“不,”她说,“我认识马丁叔叔时,他还没有回去继续写《诗篇》……他说不想写下去了。告诉我,关于云门所讲的内核内战,他是怎么写的。”

我再度闭上双眼。

两个世纪以来我们就这么沉思,

然后族人开始

朝不同的方向行进:

稳定派希望保持这种共生,

反复派希望消灭人类,

终极派支持所有的选择

直到下一层次的意识诞生。

当时冲突盛行;

而现在真正的战争开始肆虐。

“对你来说,那是两百七十多标准年前。”伊妮娅说,“就在陨落之前。”

“对。”我说着,睁开双眼,搜索着汪洋大海上除了紫色波浪之外的其他物体。

“马丁叔叔的诗里有没有解释稳定派、反复派、终极派各自的动机?”

“有几句,”我说,“不过很难看懂。在那首诗里,云门和其他内核人工智能说的话都是些禅宗公案。”

伊妮娅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据《诗篇》所述,”我说,“内核人工智能中称为稳定派的那一群体,想继续做寄生虫,当我们使用环网时,利用人类的大脑作为能量源泉。反复派想要消灭我们。而终极派却根本无所谓,只要不妨碍他们继续研究发展机械之神……他们把它叫什么来着?”

“终极智能。”伊妮娅说着,放慢飞毯的速度,飞到更低的地方。

“对。”我说,“很深奥的玩意。它跟我们穿过这些远距传输器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我们还找得到下一座的话。”当时我怀疑我们根本找不到:星球太大,海洋太广阔。即使洋流正将小木筏带往正确的方向,要漂过下一个仅百米宽的圆形传送门,概率微乎其微,不用想都觉得不可能。

“远距传送门的建造和维护,并非只由稳定派一手完成,成为……你怎么说的……我们脑袋上的大扁虱。”

“好吧,”我说,“建造远距传输器的还有谁?”

“特提斯河的远距传输器是由终极派设计的。”伊妮娅说,“那是一项……嗯,我想你会说试验……有关‘缔结的虚空’的试验。这是内核对那东西的称呼……马丁在《诗篇》里用的是这个词吗?”

“对。”我说。我们现在飞得更低了,距波涛仅一千米左右,但看不见木筏或者别的任何东西。“咱们回去吧。”我说。

“好的。”我们看了看罗盘,定好回家的路线——如果一张漏雨的木筏可以被称作家的话。

“我从来都没搞懂那‘缔结的虚空’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我说,“是远距传输器所使用的某种超空间的东西,同时也是以我们为食的内核的藏身之地。我就明白这两点。我以为它已经在梅伊娜·悦石命令将炸弹投入远距传输器时被摧毁了。”

“‘缔结的虚空’无法被摧毁。”伊妮娅说道,声音冷冷的,似乎在想别的心事,“马丁是怎么描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