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5/33页)

三十一号大楼马上就要变得拥挤起来了。我们在瓜达拉哈拉的人太容易受到攻击了,我们没法知道布雷斯代手下还有多少个像加维拉一样的疯子。因此,我们的管理评估试验突然需要增加几十个文职顾问,也就是周六特别夜的那些人和二十人集团的成员。

阿拉维斯留在那里看守纳米炉,其余所有人在二十四小时内撤离瓜达拉哈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现象——毕竟,加维拉在这里杀死的人数几乎与在瓜达拉哈拉干掉的不相上下,现在的警卫们真正开始警惕了,三名兵孩代替了一名兵孩执行巡逻任务。

这件事也大大简化了人性化的时间安排。过去我们一直通过瓜达拉哈拉诊所的安全电话线路,每次仅用二十人集团中的一人进行接驳,然后等他们本人进入了三十一号大楼,我们才可以一次利用其中的四人轮流作业。

与二十人集团相比,我倒更加期待其他那些人的到来——我的那些老朋友,现在我和他们一样无法沉浸于别人的思维当中了。每一个可以接驳的人都跟得上这项庞大的计划,只有我和阿米莉亚沦落到了难以跟上脚步只得做帮手的地步。身边有人可以讨论一些普通的、与宇宙无关的问题,他们有时间聆听我自己的那些平凡的问题,这样的感觉很好。比如说我第二次成为谋杀者。不管她是多么的罪有应得,多么的咎由自取,扣在扳机上的仍然是我的手指。我的脑袋里装满了她在最后那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无法抹去。

我不想跟阿米莉亚提起这件事,现在不想,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

雷萨和我坐在夜色中的草坪上,试着分辨几颗隐藏在城市炫目的灯光和烟雾中的星星。

“这件事不可能像那个男孩的事情那样严重地困扰你,”他说,“如果真有人罪该万死的话,那就是她。”

“噢,得了吧。”我说着打开了第二瓶啤酒,“从实质上来说,不管他们是谁或者他们干了什么,都没有什么不同。那个男孩仅仅在胸口多出了一个红点,然后就倒在地上死去了。加维拉呢,我把她的肠子、脑浆和那该死的胳膊轰得撒满了走廊。”

“而你在不停地想着这件事。”

“无法控制。”啤酒依然很凉,“每次当我的胃咕噜咕噜叫唤或者有点疼痛的时候,我就会看到她腹腔爆裂的那一幕,同时想到在我的身体里面也有同样的东西。”

“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从来没有看到因我引起的这样的场面。这有很大的区别。”

我们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雷萨用指尖绕着他的玻璃酒杯的杯沿划了一圈,杯子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么你是否还想再试一次?”

我差一点要问他再试一次什么,但是雷萨比我还要更了解自己。“我不这么想。谁知道呢?在你死于其他事之前,你总能找到自杀的机会。”

“嗨,我从来没那么想过。谢谢你。”

“我想你需要振作起来。”

“是的,没错。”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又用指尖绕着玻璃杯杯沿旋转了一圈,“嗨,这是军用玻璃酒杯吗?没有像样的玻璃器皿,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能指望赢得了一场战争呢?”

“我们学会了苦中作乐。”

“那么你还服药吗?”

“抗抑郁剂,是的。我想我不会去自杀了。”

我很惊讶地意识到了在雷萨提出这个话题之前,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没有冒出自杀的念头了。“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将自己的啤酒洒到泥土上。雷萨从这声音里面听出了什么——就像机关枪的开火声——他也和我一起洒起啤酒来。

虽然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署并没拥有任何战斗部队,但并不妨碍布雷斯代拥有少将的军衔。而在那些和他拥有同样信仰的信徒中间,还有一位菲利普·克雷默先生,他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副总统。

克雷默坐着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头把交椅。在继安德鲁·约翰逊之后最窝囊的总统疏于管理的情况下,克雷默得以允许授权布雷斯代执行两项无耻的行动。其中之一就是,临时军事征用位于帕萨迪纳的喷气推进实验室,实际上就是要阻止任何人按下可以中止木星工程的按钮。另一个行动则是,在不与美国交战的国家巴拿马组织一支由他控制的“远征军”。当议员们和司法部门对这两项显而易见的非法军事行动表示为不满、怨声震天时,参与此次行动的士兵们已经锁定目标,整装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