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1/33页)
阿米莉亚走出来,在我身边坐下。她一言不发,只是抚摸着我的胳膊。
“你好吗?”我问。
“我不是个早起的人。”她拉起我的手,在上面吻了一下,“你的感觉一定糟透了。”
“我在坚持服药。”我把最后一发子弹装进去,抬起了手枪,“我残忍地杀死了一名少将。军队会把我绞死的。”
“就像你曾经对克劳德说过的那样,”她说,“你是在自卫。保卫整个世界。这个人是我们能够想象出来的那种最邪恶的叛国者。”
“留着这些话到军事法庭上说吧。”她靠在我身上,轻声地哭了。我放下手中的枪,搂住了她,“我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我想马蒂也不知道。”
一个陌生人朝我们跑来,他的双手举在空中。我捡起武器,将枪筒指向他的方向,“这片区域不许未经授权的人员进入。”
他在距离我们大约二十英尺开外停住了脚步,他的手仍然举在空中,“我是车辆调配中心的比利·雷兹中士,长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我从那个兵孩身边跑过来的,它没有阻拦我。所有这些疯狂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
“我不是指那边!”他慌乱地指着一个方向,“我是说那边!”
阿米莉亚和我朝建筑周围的电网外边看去——在黎明黯淡的光线下,那里静静地站着数以千计的人,全部是赤身裸体的。
由不到二十个人组成的、名不副实的二十人集团,能够利用他们全体共有的经验和智慧去解决那些有趣的、难以捉摸的问题。自从他们被人性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得到提升,拥有了这种能力。
在运河区的数千名战俘则构成了一个更大的实体,他们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我们怎样逃出这里?接下来怎么办?
逃出去实在太简单了,几乎算不上是一个问题。战俘营中的大多数工作都是由这些战俘完成的。他们一旦结合在一起,要比管理这里的士兵和计算机更加了解这里的运行模式。获得对计算机的控制权很容易。为了争取到让那个女人(他们知道她是个好心肠)离开桌子决定性的一分钟时间,他们需要在恰当的时间制造一场紧急医疗求救事件。
这个时机定在了凌晨两点。到两点三十分时,所有的看守士兵都在枪口下被唤醒,并被押往一个防备最为森严的集中营。他们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就投降了。考虑到他们面对的是数千名似乎愤怒至极的武装起来的敌军囚犯,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些敌人并非是真正的愤怒,而且他们实际上已经无法扣动扳机了。
战俘中没有人知道如何去操作一个兵孩,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指挥控制中心把它们关掉,使它们俘在那里。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操作室中的机械师们,随即把他们一起带进关押看守们的监狱中。战俘们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食品和水,然后继续进行下一步。
他们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各奔东西——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这场将他们安宁、富足的国家变成令人窒息的战场的战争仍会继续下去。
他们必须迎向敌人。他们必须奉献自己。
在波特贝洛和运河区之间,他们通过单轨铁路进行定期的货物运输。他们把自己的武器和一些能够说一口流利美国英语的人留了下来(在几个小时内制造一种战俘集中营运行一切正常的假象),剩下的人挤进几个货运清单上写着新鲜水果和蔬菜的货运车厢中。
当这些车厢停靠在物资供应车站时,他们全都脱光了衣服,这可以证明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他们的脆弱性——同时也使那些对裸体行为颇不习惯的美国人迷惑不解。
他们中有几个人是从波特贝洛送往集中营的,所以当车门打开后,他们步伐一致地走到强烈的泛光灯下时,他们知道应该去哪里。
三十一号大楼。
我看见站在岗楼旁边的那个兵孩摇晃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注视着这令人惊异的壮观景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克劳德的声音从兵孩身上传出来,“发生了什么?”(西班牙语)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慢吞吞地走在前面,手里捧着一个便携式接驳配线箱。一个警卫冲到他身后,举起了M-31的枪托。
“不要!”克劳德说。但是已经太晚了。枪托伴随着噼啪声砸进了老人的脑壳,他向前仆倒在兵孩的脚下,失去了知觉——也许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