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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证一切听指挥!”

顾耀东想起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还不会用枪。”

“谁告诉你要用枪了?”

“我刚刚看到一处都带了枪。”

赵志勇心里骂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还是一本正经:“都是例行巡逻,但是就只有他们一处有资格配枪。会用警棍警哨吗?”

夏继成进来的时候,顾耀东正在认真操练警棍和警哨。

夏继成:“顾耀东。”

顾耀东兴冲冲地拿着警哨和警棍跑过来:“到!”

“东西放回去。”

顾耀东很纳闷:“处长,例行巡逻不是要用这个吗?”

“谁同意你出任务了?跟我来。”

顾耀东跟着夏继成站在户籍科门口,东张西望,依然像那只被人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小猫小狗。

顾耀东鼓起勇气小声说:“处长,我想上街巡逻。”

夏继成看也不看他:“你不合适。”

“为什么?”

“会用枪吗?”

顾耀东回答得很干脆:“不会啊。”

“会擒拿格斗吗?”

“不会。”

“受伤会自救或者给别人急救吗?”

顾耀东的头越埋越低,不是很想再回答他的问题了:“不会。”

“所以啊!”

户籍科孔科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从里面走出来,扶了扶老花镜,把厚厚一摞户口登记簿塞到顾耀东手中:“年轻人,会骑自行车吗?”

“会。”

孔科长很满意地放了把车钥匙在登记簿上:“那就辛苦你了。”

顾耀东看向夏继成,夏继成却只笑眯眯地看着孔科长。

夏继成:“跟他客气什么,年轻人,就该消耗消耗精力。”

顾耀东拿着登记簿正要敲第一户人家的门,门正好开了,一名中年妇女一盆水泼在地上,浇透了他的皮鞋。

这座城市有一半以上人住的是弄堂。直到太阳落山,顾耀东也才只完成了一小半登记任务。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这天却迷失在了弄堂里。他觉得自己离匡扶正义、保护百姓的梦想有点远了。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黑了。警局大楼里空空荡荡。上楼拐了一个弯,他蓦然看见有个身影从走廊尽头走过来。这么晚了,还有人没有回家?等到那个身影走到灯光下,定定地站住,顾耀东才惊讶地认出是夏继成。

顾耀东:“处长,您怎么在这儿?”

夏继成手里拿着一份折起来的报纸,冷冷地打量他。皱巴巴的制服,白衬衣脏兮兮的袖口随意往上挽着,那双蓝棠皮鞋更是泥泞不堪。

他冷冰冰地:“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顾耀东惭愧地埋着头:“对不起,我走错路了……”

“查完了?”

顾耀东望了一眼夏继成来的方向,那是户籍科:“只查完一半。我想回户籍科,先把登记完的户籍交上去。”他有些纳闷,一个连上班时间都在吃烤鸡的人,怎么会在警局留到这么晚?难道是因为担心,所以专门等自己?

“都几点了,谁还有工夫等你?”

顾耀东被吼得一哆嗦。

“回家!”夏继成转身走了。

顾耀东在他身后大声问:“处长,查完了户籍我还能回来当刑警吗?”

夏继成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你现在不是刑警吗?”

顾耀东很认真地想了片刻,觉得有了答案。

顾耀东回到福安弄时,顾邦才正好先一步进了弄堂,手里拎着刚买的小菜。他想追上去,这时有人跟父亲打招呼。

“顾先生,你家耀东还没有下班呀?”

顾邦才的口气很是自豪:“他去的是刑警处,警局最忙的地方。肯定早不了啦!”

顾耀东愣了愣,急忙摘掉“户口调查”的袖章,塞到衣服兜里。低头时才注意到脚上的蓝棠皮鞋像从泥里捞出来的。正好一户人家门口放了桶水,他赶紧用手沾了水,匆匆把鞋子清理干净了,这才往家走去。

一推门进来,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饭菜,母亲正在盛米饭,温馨得让他鼻子有点发酸。

耀东父亲端着小菜从灶披间出来:“这么晚,是不是上街抓犯人了?”

顾耀东:“大家照顾新人,这两天让我先整理档案。”

耀东母亲高兴地:“这个好呀!你一个东吴大学的高才生,我倒觉得上街抓犯人是浪费人才了!坐在办公室看看档案,帮他们分析分析案子,又轻松又安全,赚得也不比他们少。这样最好!”

顾耀东大口大口扒着米饭:“妈,我早晚还是要上街抓犯人的。处长说了,不管干什么,我都是刑警。”说这话的时候,他很踏实。来警局这些天,他总算有一些找到起点的感觉了。

华灯初上,正是家家户户最温馨的晚饭时光。

夏继成的公寓里却没有一点饭菜香气。屋里到处都很整洁,尤其是厨房,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不食人间烟火。该有的家具都有,并且都质地上乘,只是怎么看都更像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