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之饮(第5/6页)
关于煎汤看火候,蔡襄《茶录》也有经验总结,是“三大辨,十五小辨”,“一曰形辨,二曰声辨,三曰气辨。形为内辨,声为外辨,气为捷辨。如虾眼、蟹眼、鱼眼连珠,皆为萌汤,直至不涌沸如腾波鼓浪,水气全消,方是纯熟;如初声、转声、振声、骤声,皆为萌汤,直至无声,方是纯熟;如气浮一缕、二缕、三四缕,及缕乱不分、氤氲乱绕,皆为萌汤,直至气直冲贵,方是纯熟。”
明以后由煮茶发展到以开水冲泡,“火候”“燃料”自然也由繁至简。水开即冲茶,无须“三大辨,十五小辨”。
█〔清〕朱泥铺砂茶叶罐
【名家杂论】
同为炊事用火,煮茶时多用武火与文火,并没有炒菜用火那么复杂。不过,在燃料选择上,煮茶比制作食物要求严格许多。陆羽认为煮茶最好用木炭,其次是硬柴,桑、槐、桐、栎一类。沾染了油腥气味曾烧过的炭,以及含油脂的木柴,如柏、桂、桧一类,还有腐朽的木器都不能用来煮茶,否则会有“劳薪之味”——陈旧木材的味道。
唐代李约说“茶须缓火炙,活火煎”,苏轼说“贵从活火发新泉”“活水还须活火煮”。所谓“活火”,大概和陆羽所说的燃料一样,洁净,无异味,燃烧力强,有火焰。晚唐五代点茶大家苏廙著《十六汤品》概叙茶汤好坏,其中有五品因为燃料不好而坏了茶汤。苏廙认为燃料有烟不行,有异味不行,无火焰不行,火焰不持久亦不行。用竹条树梢或烟柴必坏汤品。明人许次纾在《茶疏》中主张炭先烧红,待异味余烟散尽火力正猛时煮水烹茶。武火乃至急火煮水,猛水还以扇助之,愈速愈妙。这样煮出的水不会“鲜嫩风逸”,不会“老熟昏钝”。
如今燃料已多样化,煤、煤气、液化气、电等,城市里以木炭煮水并非易事,且不说燃料难以买到。但“活火”一说,防止燃料异味串味损坏茶品一说,对现代茶人仍有指导作用。
【原文】
夫珍鲜馥烈〔1〕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
【注释】
〔1〕馥烈:香气浓烈。唐司空图《十会斋文》:“法鼓雷硠,震泉扃而动钥;天香馥烈,拥日气以盘空。”
【译文】
鲜美馨香的茶,一般(一炉)只煮三碗,较次的是煮五碗。假如坐客为五人,只煮三碗分饮;坐客为七人时,则以五碗匀分;坐客在六人以下(实际是说坐客有六个人),可不必计算碗数(意谓照五人那样舀三碗),只要按缺一个人计算,用原先留出的好茶汤来补所缺的人就可以了。
█〔清〕曼生铭提梁紫砂壶
【延伸阅读】
在古代,不论饮茶的方法是精雅还是简陋,它已成为中国百姓日常待客的必备饮品。据文献记载,江南一带,在两晋、南北朝时,“客坐设茶”,便已成为普遍的待客礼仪。
至唐时,以茶待客更发展为全国性的礼俗。白居易《曲生访宿》“林家何所有,茶果迎来客”,刘禹锡《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客至茶烟起,禽归讲席收”,杜荀鹤《山居寄同志》“垂钓石台依竹垒,待宾茶灶就岩泥”,李咸《访友人不遇》“短棒应棒杖,稚女学擎茶”,都验证了这一点。在农村,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在新年佳节客人来访时,主人总要先泡一壶茶待客,以示祝愿。南宋时,临安(今杭州)每年“立夏”之日,家家也都各烹新茶,并配各种细果,馈送亲友比邻,俗称“七家茶”。
以茶叶相馈赠,在我国历史上实际出现很早,但在唐朝以前的文献中记述不多,在《全唐诗》中馈赠茶叶成为常见的题材,关于答谢馈赠茶叶的诗篇,多达三十余首,比如李白《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柳宗元《巽上人以竹间自来新茶见赠酬之以诗》、白居易《萧员外寄新蜀茶》、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等。
█〔明〕徐渭 煎茶七类(局部)
【名家杂论】
宋朝时期与边疆各国战事不断,朝廷开始重视“榷茶”制度,即茶叶施行专卖制度。茶课成为宋时的重要财政来源,而士民喝茶的负担也开始加重。但这并未影响到人们对茶的喜爱,甚至北土南迁后的宋人,还为后世留下了不少饮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