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曲瞻人虽然走了, 但是骑马去翰林院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他总感觉自己似乎莫名其妙被裴泽渊那小子摆了一道。
可要是具体说这小子干了什么,他一时间竟还琢磨不出来。
心里总有一股抓心挠肝的火发不出来, 到了翰林院他大步进了屋子。
同屋的杨修撰看他阴沉着脸进门, 一口茶差点呛到嗓子里, “咳!小曲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
曲瞻一手按在翰林院的烂桌子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狠狠从书页上划过,看他那架势似乎要刮下一层纸浆下来。
他闭眼压下心头烦躁, 扭头笑道:“没什么, 是我的至交好友今日去参加乡试, 所以才担心他一些。”
杨修撰年近四十, 在翰林院可谓是老油条的, 消息灵通的很, 一听曲瞻说了这一句便想起了。
他惊讶吸口气,问道:“可是贺家三郎?”
曲瞻点点头,他眼眸浮现一丝笑意,“正是。”
杨修撰无奈笑笑,心中滑过诸多思绪。
侧头一瞧,曲瞻正低头翻开书页, 眉眼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长长的眼睫周围是光下四散的细尘,他是前途无量的阁老之孙,年纪轻轻便显露头角。
起了一个大早去送朋友参考,可见心中极在意这个朋友。
杨修撰收回视线, 无声的看着院子里来往的小吏……
世途多舛,人心易变,只盼不要如他一般。
而另外一边贡院外的裴泽渊, 在送走了贺家人后,他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去了附近一条巷子的小院中。
只见院中已经有不少厨子待命,做好一道道滋补菜肴给裴泽渊试,甚还有两位大夫在此候命。
……
进入贡院的贺云昭自然完全不知晓她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试题上。
她缓缓抬起头,眼眸中透出一股深邃的阴影,面容严肃的看着题板上的题目。
乡试一共三场。
第一场,以《论语》等写一篇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诗四首。
第二场,以五经诗一首,并试诏、判、表、诰一道。
第三场,则有五道时务策。
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四书五经就是科考的考试大纲,不仅需要熟练掌握,而且也要掌握大纲之外的解析部分。
第一日考的就是大纲上的试题,四首与大纲有关的诗,判断考生掌握的程度,并有一道加分题,看你的文采。
第二日考的是一道大纲题以及公文写作。
第三日则是五道时政题,这可不是选择题,是实打实的现实问题出给考生,考生必须写出言之有物的策略。
实际上贺云昭最有把握的第一二日,她基础深厚,又有师父经常提点,她对大晋的各类公文都十分熟悉。
反倒是时政,五道题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很多时间去思考。
她呼出一口气,捏着墨条匀速的在砚台上磨出合适的墨水……
咣!咣!咣!
“考生停笔!”
第一场后,贺云昭跟随人流出了贡院,只觉浑身疲惫。
翠玲和勤禾早就在门口紧张的等着,贺云昭是在福附近租下了一个小院子能够休息一夜。
翠玲连忙上前扶着人,贺云昭摆摆手拒绝了,忽略了翠玲的欲言又止。
她眉眼间昏沉,实在是累的很,足足考了三日,精气神都快耗光,只盼着能出来睡一觉好好歇息一晚上。
眼前人群蓦然避让开,裴泽渊大步上前,关心道:“感觉如何?”
贺云昭没什么表情的去瞧他,她累的时候就是这样,提不起精神去应付人。
裴泽渊也没在意她没说话,只是道:“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小院,贺云昭才知翠玲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裴泽渊低下头有些为难,他道:“知道这考试要考足足九日,我担心你累的狠了,请了两位大夫还备了些滋补的菜肴。”
他想关心贺云昭,似乎除了这些他没有什么能为贺云昭做的,可她帮了他太多太多。
但贺云昭这个人,未必会喜欢他的关心,未曾知会便安排好一切,这同样也是一种干涉。
“对不起,云昭兄,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贺云昭极轻的叹口气,疲惫的抬眼,她用手指捏捏眉心。
裴泽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立刻道:“是我考虑不周!”
贺云昭轻笑一声,她摆摆手,细细打量裴泽渊,道:“我倒也没做什么事儿,小裴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完了!裴泽渊脑子里飘过两个大字,I一定是生气了。
他紧张的喉结滚动,不由得上前一步蹲下来抬头看着贺云昭道:“我是担心云昭、所以就准备了这些,那一日我是要跟你说的,可是那……看你进贡院太紧张,所以才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