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宿醉(第2/3页)

“然后呢?你不会真这么说了吧?”

“嗯……”

付关山沉默了。

孟初看对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始后悔讲这个故事了。曾经,他在某个讨论校园暴力的帖子下面,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当然,开头是“我有一个同学”。然而,相比那个打他的孩子,评论似乎对他意见更大:你怎么这么软弱?你怎么不反抗?你这样是纵容恶霸,纵容校园暴力你知道吗?

“你爸妈呢?”付关山的语气有些阴沉,“你怎么不告诉他们,让他们替你出头?”

从开始对话到现在,孟初脸上第一次出现动摇的神情。即便在讲述那个几乎导致脑震荡的故事时,他也是淡然的,平静的,好像这只是不足挂齿的一场追忆。

但现在他低下了头。

“你也没跟他们说实话?”付关山站了起来,盯着他,“为什么?”

“当时我母亲生病了,”孟初说,“医药费花了不少,病也没一点起色,家里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快到绝路了……”

付关山深吸一口气。“就算不想让爸妈担心,你也不用这样啊,”他说,“即使生病了,知道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父母也会……”

“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孟初说。

这消息在屋内投下惊雷,付关山霎时沉默下来。

“挺老生常谈的,”孟初说,“他们想要孩子,但很多年都没动静,所以他们收养了我。然后……”

然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压力太大了,急于求成,反而实现不了愿望。放弃希望之后,精神放松下来了,就成功了。

“所以呢?因为你是收养的,他们就不管你了?”付关山的眼睛被怒火烧红了,反应比当事人激烈得多,“就算家里有很多烦心事了,也不能由着你被欺负成这样!”

孟初被他的情绪吓到了,微微怔了怔,说:“是我不想赌。”

“什么?”

“我怕我告诉了他们,他们不会像我期盼的那样,去学校讨公道,”孟初说,“我怕他们会让我懂事一点,因为家里真的太难了……我不敢赌,我怕我赌对了。”

他实在是一个怯懦又拧巴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他仰头望着付关山,希望能得到对方的理解。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却被某种阴沉感吓了一跳。

这样不说话、表情静默时,他头一次意识到,面前人的身形有多大威慑力。

付关山盯着他,开口时,声音充满着某种久远的沉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嗯……”孟初有些慌乱,婚前协议上也没说要写童年回忆录啊,“这么久的事,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至于收养……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你看,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吗?”

付关山用手按着额头,久久无言。好像这颗童年的子弹击中的不是孟初,而是他。

孟初没想到,一件往事竟然能让乐天派落寞成这样,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慌乱,想打破这种不寻常感:“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虽然没有撞那几下,我可能会更聪明点,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优青了……”

他安慰人的话就这么两句,今天已经超常发挥了,再多就没有了。

好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付关山终于抬起头,表情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再度开口时,话题已经换了一个。“以后别那么喝酒了,你跟人拼酒,不就跟我做高数题似的吗?人要对自己的实力有认识。”

“哦……”孟初因为对话回到原来的风格而欣慰,虽然他觉得用不着高数,高考题就够了,“知道了……”

付关山继续用传道受业的语气说:“像你这样不会喝酒的,从第一次参加酒局开始,就得坚定不喝,决不能开这个口,一开就没完了。”

孟初有些为难:“可我能喝酒这事已经传出去了?”

“那下回你带上我,”付关山说,“我替你喝。”

孟初略微睁大了眼睛。“这……不用了,”他说,“你送我回来已经够麻烦了。对了,我还没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付关山放弃了让他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想法——这事比高数还难。不弃之,则用之:“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孟初顿住了。“嗯……”他想了想,说,“请你吃晚饭?”

付关山哀叹一声,捂住脑袋,神情困倦又痛苦。“我昨晚……不对,是今天凌晨有一场戏,”他说,“本来只能睡前半夜,为了接你,最后只闭了十分钟眼睛。好不容易拍完戏回来,刚躺了没半个小时,你就掉下床,把我吵醒了。”

孟初立刻惊惶起来。“那……那……”他陷入了沮丧,“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