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活就业(第2/4页)

但她当时沉浸在自己的小伤心里,过耳就忘了。

直到此刻,她更加意识到过去这一个多月里,压力最大、最辛苦的人根本不是她。尤其凌捷,在医院陪护,同时兼顾工作,还要把这件事瞒着其他人。

徐玲娣也消气了,长叹了声,一边吃饭一边嘀嘀咕咕:“哪能嘎倒霉?都是清明扫墓之后出的事,我就晓得姆妈不喜欢我。”

凌捷服了,苦笑说:“你省省吧,这都能联想到喜欢不喜欢上去。”

徐玲娣说:“是真的,姆妈说她不想生女儿,因为心疼小姑娘一辈子要吃很多苦,结果我苦是一点没少吃,从小反过来心疼她,帮她干活。”

凌田不同意,安慰徐玲娣:“阿太很喜欢小姑娘的呀,她亲口跟我说的,而且我每次去她都给我塞钱塞吃的,叫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凌捷笑了,说:“我小时候也以为她最喜欢我,后来才知道她对谁都这样,偷偷塞钱塞吃的,说你别告诉他们,真乃管理学奇才,端水大师。但也只有小东西才这样,大东西就不同了,比如房子,两个舅舅家都有份,我们家没有。”

徐玲娣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说:“哦,你还怪上我了?我没本事,不像你两个舅舅可以给孩子钱。”

凌捷回嘴:“是你先拿我跟他们比的,许你比孩子,不许我比父母?”

徐玲娣也回嘴:“我拿你跟谁比了?”

凌捷学舌提醒:“徐斌斌买了别墅,徐君君全家移民办下来了,过去总以为你们肯定是小辈里过得最好的,没想到……”

徐玲娣也想起来了,但还是嘴巴老:“我也就这么说说,怎么我连话都不许讲了?”

凌捷说:“你知道徐君君移民去哪儿吗?马耳他。”

徐玲娣说:“我不知道什么马耳他牛耳他,反正他们说是欧盟国家,拿欧盟身份,以后他家两个小孩就是外籍了,清华北大随便上。”

凌捷说:“所以又轮到凌田了,我生的孩子也比不过他们的孩子?”

徐玲娣说:“我可没讲这话!田田总归是我宝贝,是你要她搬出去的。”

凌田服了,这究竟是怎么绕回来的这?

两母女吵架,吵完好像也就这么算了,凌田搬出去住的事仍旧悬而未决。

吃完饭,徐玲娣和凌建国回了家。

凌捷加班,凌田早早洗漱,进了自己房间,便上网搜了父亲工作的那家事务所的名字。起初没什么结果,可算法就是这么神奇,隔了会儿再刷,给她推送过来了。

有知情人士隐晦地透露:某本地知名律所合伙人趁担任破产业务管理人之便,卷客户的钱跑路了,因为人已经到了境外,不一定能引渡回来,该律所现在面临监管机构的行政处罚和客户的巨额民事索赔。

那篇笔记寥寥几句话,下面评论也不算多。

有一条说:其他合伙人可真倒霉啊。

立刻有人回复:咱们做民工的,就不要心疼老板了。

又有人补充:律所合伙人有好的吗?多余替他们喊冤。

凌田忽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她要是拿自己的事情上网诉苦,估计也会被群嘲:有家庭托底的上海独生女矫情发言,糖尿病又没什么,自己零食奶茶吃出来的吧?

她退出社交平台,给父亲发了条微信:【爸爸,下班了吗?】

田嘉木很快回:【刚到酒店,田田怎么啦?】

凌田:【就跟你说一声,我今天复诊挺好哒。】

田嘉木:【那太好了,早点睡。】

凌田:【好,你也早点休息。】

没敢再多聊,怕让父亲看出来,她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

她其实挺担心他的。

说起来也是因为她高中那三年,田嘉木耽误了晋升,后来又碰上疫情,脱钩,金融行业降薪,属于他们所里最倒霉的那一批小合伙人,光在那儿贡献,分红没拿过多少,这才刚好了一点儿,没想到又碰上了这种无妄之灾。

而且,不光事业受挫,这件事对他们这个关系微妙的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张思维导图,一目了然地分析了几种中年夫妻感情耗尽之后的选择——

一,男人给钱,爱孩子,那就继续过。

二,男人给钱,但不爱孩子,看你需不需要钱,需要就过,不需要就分。

三,男人不给钱,也不爱孩子,分。

四,男人不给钱,但爱孩子,看你有没有钱,有就过,没有就分。

田嘉木原本属于第一种,所以凌捷选择了继续过。

但现在,形势很可能要发生变化了。

她并不是非要他们勉强在一起,只是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就像那些在产房里第一次看见孩子的父母,她现在反过来对他们提出同样的期许,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