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光拍打着静缓的湖面,带刀侍卫森严罗列,画船完全被围了起来,船内遮着帷幔帘幕,里面的情形无从窥察。

夜雾漫漫,蜡烛光芒黯淡,本就阴湿的夜愈发凄迷幽静照衣裳尽毁,被缚在画船红柱上,神色苍白,姿态狼狈,香叶冠倾斜凌乱,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朱缙缓缓而入,身姿修长,西风翩然吹拂着道袍,透着几分不可轻掠的贵气。他表面上是淡薄无为的方外之士,实则是举手投足间要人性命的残酷帝王。

林静照见了他,微微挣了挣,头上歪歪斜斜的香冠滑落在地上。

她眸里噙满了一汪水,悲伤与失落共存,其郁郁然决绝之意,犹如一枝梅花被放进了花瓶中,黯然熄灭了希冀。

远方天空一片黛青色,苍然横翠微,朱缙无声地坐在画船边,端着茶,清寒而安静,神色如黎明前天空一般的冷亮。

空气沉寂得有如实质。

父亲、陆云铮的生死都捏在帝王手中,胁迫之下,她唯有先低头。

“陛下。”

事实上,她见到那把刀就控制不住想让他死。至于后果,左不过是她被拉出去千刀万剐,没想到会连累江浔和陆云铮。

长期的宫廷抑郁生活已让她精神不那么清醒,时不时地,她就会被执念操控,试图用毁灭的方式终结这一切。

她坠下一两颗泪珠,身上还萦绕着星星点点的白茶香,只求他能赐她一死,千刀万剐五马分肢都好,别连累无辜的人。

“臣妾知罪,情愿领死,自裁于陛下面前谢罪。陛下息怒,莫迁怒了江大人和陆首辅。”

她玉颊泪滑,肩膀微微颤,铅灰暗淡的眼睛吞没了一切情绪,没了爱也没了恨。她姿势早已僵硬,被绑在红柱边动弹不得,好似灵魂已干枯。

朱缙终于大发慈悲地理了她,如睥睨着渺小的尘埃,用三尺青锋挑起她的下巴,“你究竟是哪路神仙,装得小意温柔,连朕也绕进去了。”

利刃抵喉咙,林静照肌肤在颤寒栗子,绝知难逃一死,便用败者服输的平静语气道:“您没被绕进去。若真如此,您现在便是尸体,对吗?”

他隐含怒意的冷笑,匕刃剐她愈加逼近了些,“敢这样和朕说话,当真有胆色。”

她深深阖目,想自己每次反抗都大获全败,活着亦是了无滋味,何如现在死了。行尸走肉地活在世上,终究连累旁人。

她晶莹的泪珠坠碎在颌下刀刃上,射出银白的反光,愈衬得刀刃锋利,如积雪染白。

岸边早梅已开花,亭亭如丧麻,这注定是她最后一个生辰,最后一个秋天。

朱缙却没有直接下手,转而道:

“哭什么。”

口吻萧索而肃凝,显不喜欢她哭。

林静照遂收了泪,痴然凝着湖水上天心的月亮,秋风簌簌剐过她的肌肤。

他淡呵道,“朕还没杖毙你,你倒有脸哭。”

她不语,只心如死灰地沉下嘴角,泪痕干涸红了脸,飘零的美感。

朱缙言语中透露一股杀气:“朕为你争名分,给你尊崇,连皇后也纵容你践踏在脚下,你却恩将仇报,犯下弑君的死罪。”

她依旧沉郁而黯淡,置若罔闻。

他将她扭过来,雷霆万钧厉声逼问:“说话。不然朕先杖毙了江家那对翁婿。”

林静照走投无路,如早秋枯寂的芦苇,清泪禁不住顺颊滑下,“臣妾无话可说。”

他骨感冷白的手毫不留情地剐着她的面孔,“照你的意思,都是朕的原因,你一点错没有?”

她仰着颈,无言以对。

朱缙见她着半死不活的样子,下了最后通牒:“朕问你最后一句,还能不能过?”

说着,竟抬手解了缚在她手腕的绸缎。

林静照骤得自由,浑身僵麻。

见帝王斜斜倚坐在面前,淡青微白的道袍垂曳在地,双膝微微岔开。湖面雾气弥漫,如徽宣里深睡的丹青,暗示着一切。

他不会现在杀她,但也不能轻易饶了她。他要她内心深处的臣服,拿捏她最脆弱的地方,使她完完全全失了傲骨。

她默了默,最终还是忍辱负重,拖着沉重的身躯跪行了过去,在他膝前。

“求陛下宽赦,方才臣妾是一时糊涂,痰迷心窍,今后再也不敢。”

朱缙微歪着头,满是疏离与猜忌,“朕如何信你?时时刻刻拿个链子把你锁起来?朕没那个闲工夫,皇家也丢不起人。”

林静照顿了顿,此劫避无可避,手轻轻搭上了他道袍的腰带。

朱缙凉色稀薄,冷冷旁观着她的作为,犹如看一个纾解的婢子,半点不给予辅助。

她停了半晌,见他未制止,跪着将他的腰带解开,除了他的下衣。

随即她深吸了口气,塞得满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