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页)
朱缙任她揽住,接受她无伤大雅的撒娇,“朕知贵妃一直对朕有嫌隙,在努力做一些事,希望贵妃开颜。也希望贵妃报以同样的忠诚,莫再行背刺之事。”
林静照伏在他怀中,瞥见满目疮痍的凤仪宫,血管一阵阵寒凉。
枕畔结发的妻子他也下得去手,当真是个残忍又可怕冷血的疯子。
她的敌人是个最可怕冷血的疯子。
她的余生,将充满了荆棘。
“臣妾惶恐,陛下素来很好。臣妾终究是陛下的棋子,即便有心爱陛下,也不敢僭越。”
他冷呛着她只似玩笑,往她内心戳去,“不当棋子你还想当什么?”
她没料到他忽然变脸伤人,颊色发潮,有种自取其辱之感。明知他把自己当玩物,亲耳听到,仍自寒栗。
她努力抵消着不适,神色如常,继续道:“是,臣妾不敢奢求其它。皇后一死,怕是祸国殃民得罪名又要落到臣妾头上了。”
朱缙漆目如深幽的天际,冷酷的口吻直言不讳,“棋子的作用就是如此,不然你以为朕留你性命作甚,江杳?”
林静照顿时噎了噎,手指都在抖,如陷入一张痛不欲生的捕虫网中,明知了无滋味,被蛛丝裹住而逼迫着活下去。
“是……”她双目反复游移,干巴巴的,失了平日的巧舌如簧,似没料到他的话这般无情,“谢陛下的宽赦,臣妾一直晓得。”
朱缙将她的每一寸神色尽收眼底,话确实重了些,非此不能慑住她。毕竟她逾越底线犯下弑君之罪,早该千刀万剐千万次了。
他拢过她怔忡不知所措的唇,吻了吻。林静照笨拙地承受他的吻,唇在微抖,体温比平日凉了一个度,脸色更是煞白,犹如临终时的大病之人全无气血。
朱缙渐入佳境,掐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深深,用了狠手段,迫使她张嘴。
她被咬得疼了,落下一滴泪。很快又被她蹭下去了,因为他说过不喜她落泪。
倾斜的夕阳带着暮色的黯光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鲜明的交界线。
她本是陆家妇,阴差阳错才成了天子妾,心高气傲,定有千万个不屈服。
这些心理,朱缙都懂。
他有的是办法敲碎她的傲骨,让她屈服。
朱缙直吻得她气息急促,快要窒息,才停了下来,意犹未尽地将她托在掌心,恩威并济地说:
“虽是棋子,朕也会庇护皇贵妃。谁要看皇贵妃的笑话,朕就把它变成笑话。”
林静照无所归依的漂泊感,夹杂着深刻的悲伤,似黄昏的一道影子。
他道:“懂吗?”
她被逼得,有些怔忡。
朱缙揉了揉她脑袋,像春水一样的温柔,冰冷地鼓励道:“别怕。回答朕。”
她仍怔忡着,姿态好像他的玩物。
半晌,听她于风中幽幽地一句:“嗯,陛下。”
口吻中透着死心塌地的诚意。
朱缙满意,轻挲她的眉眼,长久地端详着,似捕虫网捕捉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蝴蝶。
她避开了脸,不敢直面他的抚摸,仿佛这情分是偷来的。
秋风吹拂,更显寂冷。
腰间避子香囊随风散发淡渺的香气,使气氛愈加微妙了几分。他们纠葛,拉扯,悱恻,注定是一场只开花不结果的邂逅。
林静照始终是她的假名,江杳才是真的。她和陆云铮青梅竹马自幼有姻缘之好,她爱的人是陆云铮,她永远是陆家妇。
朱缙对林静照谈不上怜爱,暂时的利用罢了,连侍寝都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为的是折断她的傲骨,使她屈服。
如果有朝一日懿怀太子的事水落石出,她再没有利用价值,他会毫不吝啬地把她还给陆云铮,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即便因为种种政治原因,她这颗棋子用废了后需要被灭口,他也会成全她的哀荣,死后给她和陆云铮合葬。
他确实没有爱上她,没有非她不可、这辈子都缠着她的意思,这点她可以放心。
现在,他还不能放过她,不能放她走,也不会赐她死。
懿怀太子的事,需从长计议。
她是懿怀太子最大的软肋,最大的线索。有她在,那位侥幸逃生的先太子迟早会重新露面,自投罗网。
朱缙见她带回去。
林静照知趣地没再问凤仪宫的事,问也没有用,心知二人逢场作戏的本领都是一等一的。她既是侍奉君王的走狗,君王怎么吩咐,她悉听遵命便是。
她亲眼目睹了皇后的落败,高高在上地陪在君王身畔,好似胜利者的姿态。
实则她有些羡慕皇后,马上能从这间富贵牢笼中解脱了,而她还苦苦熬着。
薄暮中,帝王贵妃二人的背影成两行,乘着銮驾,渐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