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页)

说来他和杳杳婚后一直不幸,杳杳久久不孕,心里着急,他近日便暗中替杳杳寻了些致孕秘方,又往家里请了送子观音,期待杳杳早些诞下子嗣。

陆云铮阖上双目,心神紊乱,杳杳,皇贵妃,还有拦花轿那个疯妇人的身影不断闪现,模模糊糊,越来越像,最后竟合二为一了。

他一悚,猛然趔趄。

张全急忙扶了下他,道:“陆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奴才已为您通传过了,陛下是不会见您的,您干耗着也无用。”

陆云铮擦擦额上冷汗,试探地问:“陛下……说了什么没有,龙颜可有不悦?”

张全嗔怪道:“瞧大人说的,圣上神仙得心思,奴才哪敢揣度圣意啊。”

御前的人做事滴水不漏,陆云铮自是知晓,便也不再询问。

看来今日注定见不到陛下了,皇贵妃娘娘在里面,自己不该去煞风景。

只盼着,陛下莫因此怪罪他。

陆云铮无可奈何,先行回去。闻得身后深邃的大殿内传来一二女子尖锐的哭声,撕心裂肺,很快被扼停,淹没在喉咙中。

皇贵妃娘娘喊得这样凄惨,可以听出那事很激烈,陛下定然是动怒了。

他六神无主,思索待陛下问罪时自己该如何脱罪。

……

林静照那日的侍寝,太过剧烈,身子承受不住,回到昭华宫又病倒了。废黜武功后她身子一直病病歪歪,全无气血。

上次她发烧程御医开的药草还剩一些,芳儿和坠儿两人为她煎了,没有再大动干戈地请太医。

因为她们知道,娘娘只有侍寝时才能见到陛下,平日和冷宫弃妃无异,基本是常年禁足状态,请不到太医的。

芳儿问:“娘娘又发烧了,还高烧不退,这次还能熬过去吗?”

坠儿道:“娘娘早点去了倒好。”

芳儿皱眉:“你在咒娘娘。”

坠儿摇头:“我在祝福娘娘。”

芳儿道:“别说了,娘娘在睡觉。”

两个小丫鬟在外一边熬药一边低语着,恍惚入了林静照的耳。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缓了缓,挣扎着起身,摸到手边有条披帛,长度恰好能挂到画梁之上。

发烧之人比神志清醒格外有勇气,林静照搬来了圆凳,将披帛悬到房梁上,套在自己的脖颈上。柔软的绸缎触感勒得刚刚好,欲在脖颈下方打结。

绣鞋踏在圆凳上,就要踢开……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芳儿惊讶的喊声:“张全公公?您怎么来了。”

张全道:“皇贵妃娘娘呢?”

芳儿道:“在屋里,刚服药睡下。”

张全骂道:“混账东西!”

林静照一惊,脚下趔趄从圆凳上滑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披帛紧接着从画梁上坠落,正好罩在她身上。

芳儿和坠儿奔进来,诧然呼了声:“娘娘!您怎么摔倒了!”

一左一右,连忙将她扶起。

林静照捂着红肿的额角,神志未复,见她们并未察觉,顺水推舟装作无事地道:“想下地拿口水,不小心摔倒了。”

芳儿道:“娘娘该使唤奴婢们的!”

坠儿将林静照扶到了榻上歇息,芳儿取来了温凉正好的水。林静照躺在枕上,才发现两个小丫鬟脸上一人挨了一个乌青的巴掌印,显然是挨罚了。

张全见此,跪在珠帘外道:“奴才本来是替陛下传谕,您晚上侍寝。但您身体这般孱弱,怕是难以为继,奴才这便回去复命。”

林静照虚虚地道:“嗯,多谢公公。”

听闻晚上又要侍寝,愈加了无生念。

张全快步离开,不到片刻便来了好几位太医,专门为她治疗烧病。

芳儿和坠儿则因看管不利而罚跪。

林静照任由太医诊疗着,黯淡的目光始终盯向身旁那条披帛。

太医妙手回春,用了一日时光便退了她的烧,又鱼贯送来药膳滋养身体。

林静照吃不下,吃多了也要吐,滋补了数日越来越瘦。虽不发烧了也无回春的气象,整个人一日日枯萎下去。

她悄悄盯着芳儿和坠儿的行踪,再没找到机会独处。芳儿负责熬药,坠儿则形影不离地伺候她,严防死守,像看管犯人一样。

林静照愈加抑郁烦躁。

又蹉跎数月,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推移。眼见着开春了,柳树笼罩着绿意,透窗可见薄薄的日光。

那日她正披衣在廊庑小坐,望见远处天空出现一只若隐若现的风筝,问是谁的。

芳儿回答说是永安公主在放风筝,公主要择选驸马,近日住在宫中。

林静照淡哦了声,无甚波澜。

隔日张全便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如春日暖阳那般传达圣谕。

“陛下问您,要不要一起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