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2页)

林静照兼着咯噔的心悸,一哽,矢口否认道:“不曾,臣妾……不曾。”

她秀美的眸子淌着烛泪的猩红,瘦削得双颊已微微凹陷,神色雪白。被他的手指掐着呈仰望姿势,动也不敢动。

朱缙包含可怕的冷意,继续盘讦道:“什么事和张全说得,和朕就说不得?早告诉过你的任何心事都要和朕说,只要不欺瞒不掩饰,朕便不会责你。你若执意冥顽不灵,给你定个欺君之罪休怪朕无情。”

林静照被他雷霆质问震得一懵,理智似冷汗一样从额头蒸发而出,熏熏然欲醉了。

不得不说他是逼供的好手,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击溃人心里的防线,君臣的天差地别使她无法不投降。

朱缙捧住她的脑袋,“朕是你什么人?”

她怔怔,“君上。”

他呵冷,“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静照考虑了半天,艰难的牙关悄然改变了一个字以表达效忠之意。

“……君父。”

“是夫君。”

朱缙直接告诉她标准答案,揽着她的脑袋在怀,不轻不重地揉蹭着,“也是夫婿,丈夫。”

林静照埋在他衣襟中嗅见那零星雪松香,心驰目眩,事实上她不曾把他当丈夫,君臣之别时时刻刻烙印在心。相比之下他更像她的上峰,主子,侍奉的对象,而不是丈夫。

在初入宫时,她还天真以为自己只是暂时在宫里,不久会出去,嫁给陆云铮继续过原本的生活。可现在明白了,宫里一呆就是一辈子,至死不会得到救赎。

被帝王的温存环绕,她禁不住一阵震颤,唇间隐藏着稍闪即逝的情绪。长久以来她在深宫孤独落魄,战战兢兢,时刻如利斧悬在头顶,精神紧绷。

林静照颤颤巍巍地搂上君王的腰际,作为妃子对君王的回应,两颊微微发烫,仰头对他解释:“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早有眼线将她梦中失声喊陆云铮之事详禀君上,再隐瞒也无意义。

她当然想在深宫好好活着,奋力从抑郁的阴影中杀出一条生路,保全爹爹和陆云铮,保全自身,否则也不会如此精心准备帝王的生辰,绣千字道袍,搏帝王欢颜。譬如桃花酒这件事,她没耍任何心眼,全然为了给他生辰助兴。

“你若忠心朕自然看得见,反之,你的不忠也清清楚楚。”

朱缙面无波澜,既安抚又含警示,“所以这次朕没怪你,纯纯一个巧合,毕竟谁能控制梦里的事。”

他设置一个残酷却简单的条件,“朕只要求你神志清醒时绝对的忠诚,可以吧?”

林静照缓慢地点头。

“臣妾当然可以做到。”

她嗓音嘶哑,夹杂劫后重生的荣幸,一字一字对他发誓。

朱缙剐了剐她鬓间碎发,“记住了。”

他并非大度到轻易原谅,知她从前与陆云铮两情款款,情深义重,乍然来到宫里做了他的妃子必然不适应。他虽是君王,说起来却是闯入她感情的第三人。

她抑郁难纾之下选择投缳自尽是他不愿看到的,她死可以,但要榨干剩余价值再死。

待朝政之事平一平,逮捕朱泓,他再找到下一个如她这般好用的棋子后,自会毫不吝惜地灭口,赐给她干净利落的终结。

否则她盲目自戕,便是白白糟蹋了他培养棋子久久的心血。

为此他愿意暂时给她一些甜头,让她过得没那么艰难。这却不是爱。

方才,当他听到她因为梦呓这等小事而恐惧到给张全下跪时,心头一刺,莫名有种微妙的愠意。

他都不曾怎么折辱她,他每次“折辱”她都差不多在暧昧的氛围下进行,意趣罢了。

皇宫比陆宅更好,他也比陆云铮更好,他不想她拿他和陆云铮比较时,陆云铮会胜出。陆云铮只是她的过去,他才是她的现在和未来,她的身心都该属于他。

他是她的君,同样也是父,夫。

“今夜你在朕这里住。”

显清宫是天子居所,嫔妃不可留宿,灵虚宫是道观则无妨。

林静照知生辰的最后一项贺礼是侍寝,献身必不可少,未曾推辞。

“嗯,臣妾遵命。”

这是她陪伴君王过的第一个生辰,如此惊心动魄。最可怕的这样的日子还将无限循环,直到她红颜老死,思之令人绝望。

朱缙将她的脑袋拢下来,卸掉了钗环,叫她枕在自己膝上。

近来每每侍寝时,他都会煞有耐心地进行前戏。她在此期间会被软化下来,更好地接纳他。比起最开始时的侍寝,他逐渐关照她的感受,每每也是一次即止,不会过分折辱她。

她腰间的避子香囊始终戴着,终究还是没有资格怀诞皇嗣。

林静照闭合眼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心里的弦越发绷紧。良久良久,嗅着他身上嫩寒的雪松香,思绪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