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页)
他道,“他都是以杜家的名义,用的是东香阁主的名头。”
他是以杜泠静之名去帮拂党之人。
蒋枫川不禁想到拂党众人被困保定山里的时候,他们提及她,对她的态度,信任又熟稔,就算相隔甚远,多年不见,也不曾生疏。
他原以为,她是杜阁老的女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逢年过节她与他们也有往来。
但如今看来,原来不止如此。
蒋枫川讶然。
哥竟为她做到这等地步?是为她日后离开书楼,离开青州,提前将路都疏通好?
怕她离开熟悉的老家,出门在外,孤身一人,再无帮衬?
蒋枫川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他深深闭起眼睛。
她知道吗?显然她不知道。
连他这个做兄弟的都不知道,只有哥帮忙拜托的这些旧友,零零散散地看出了一二。
有人在酒中怅叹。
“老天爷看似什么都给谦筠了,其实什么又都没给他。”
*
陆慎如说要给小外甥换先生,没两日就找个了由头,准备把那孙老先生调去了山西学道上,以那孙先生教育学生的严厉做派,皇子吃不消,寻常举业的书生却习以为常。
孙先生对此颇为满意,毕竟只教授小皇子读书,施展不开拳脚,他还托人想来问陆侯是有何用意,陆慎如自不会真话同他讲,恨不能赶紧将他打发走了才好。
但课业不便停,他今日就让扈廷澜给逢祯试讲一堂。
他午后离府,亲自往宫里旁听去了。
杜泠静想起自己是父亲开蒙的,但后来父亲太忙顾不上她,请了西席先生上门,父亲也曾亲自旁听过新先生的课,一如侯爷今日。
想来比起皇上这位生父,侯爷这舅舅,更似小殿下的父亲。
杜泠静恰也无事,京中考生渐渐散去,印社的赵掌柜都告了假,说要休歇几日。杜泠静允了他,自己则出了趟门,去了崇教坊的书肆闲逛。
崇安一听她要出门去书肆,吓得腿上还没好利索,就要亲自随行。
杜泠静真的只是去挑几本书而已,但见崇安紧张,便让菖蒲将他一道带上。
菖蒲还问他,“安侍卫冒汗做什么?实在紧张的话,不若找根绳,把你我绑起来?”
崇安绑他有什么用,他是怕夫人又走了!
但绳子总不能绑在夫人身上。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杜泠静,杜泠静想到之前也是难为了他,便由着他看。
只是她刚到崇教坊的一家书肆,就碰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祝二哥?”
祝奉,行二,他比蒋竹修还年长两岁。
她叫出声,祝奉便回头看见了她。
“静……”话没说完,连忙改了口,“陆侯夫人。”
他改了往日称呼,面上似乎也有些尴尬之意。
杜泠静虽不觉有什么特别尴尬之处,但见祝奉如此,未提她今日的身份,只是看向他手中拿着的一本厚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她略略意外,“祝二哥也喜好在书中夹纸条?莫不是同人传信?”
就如同她和扈亭君少时一般。
她眸中含了笑,目光扫过祝奉书中那张纸条。
祝奉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他确实是在同人传信,但这张纸条却不是他写的。
杜泠静未看清纸条上面的内容,去看到了落墨其上的一笔字。
她眨了一下眼睛,怔着。
“谦筠的字……”
是蒋谦筠的字,更是他留下的一张久远的字条。
祝奉是近日忆起蒋竹修的旧事,才想到与过世的老友,年少时还曾有过玩笑般的旧约。
他来赴约了他的约,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他已经嫁了人的未婚妻。
若说祝奉方才还有些不可思议的尴尬,此刻见杜泠静认出来蒋竹修的字,他也没什么可尴尬了。
他道谦筠在京城的时候,曾在他常来书肆看的书里,给他留过纸条。谦筠没提前告知他,而他家贫,又只能来书肆翻看此书,第一次翻到谦筠留下的纸条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什么通灵的术法。
“我后来才晓得,是他故意给我留的,我二人凭此,在书中颇为传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每每翻书翻到,心里仍觉惊喜。”
他说到此处,杜泠静就愣住了。
“谦筠同你,也有如此耍玩?”
祝奉说那是年少时候的事了,“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到的,后来专门问了他,他先一直笑,后来才道是有人告诉他的。”
祝奉不知道是谁。
杜泠静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张纸条上。
这是她与亭君之间的玩乐,她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是父亲,另一个便是来京看病求学的三郎。
那是殷佑元年,新皇继位之后改号,谦筠与年初来京城求学也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