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5/7页)
走之前他吩咐过只取旧衣,突然出现件新衣,令人惊诧。
陆慎如亦皱了眉,侍卫却突然想了起来。
“回侯爷,这是夫人放到里面来的,应是夫人从庙里给侯爷求来的平安衣。”
陆慎如意外了一下,“夫人……”
但他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定睛看向那侍卫。
“夫人是何时将此衣放到了我的箱笼里。”
侍卫记得清楚,“就是您出京那日下晌,您在远岫阁小厅里待客,夫人彼时进卧房放了衣裳,后在卧房又停留了些时候才离开。还吩咐属下,因着放的是平安衣,先不要告诉侯爷。”
崇平还不知是何情况,但陆慎如怔在了当下。
他在小厅见蒋枫川的时候,她就在卧房当中?
小厅与远岫阁卧房紧连,能听得见里间的话语声。
可她在远岫阁许久,彼时什么也没说,他还以为她只是刚从寺庙里回来。
肩头扯断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丝丝漫向心口。
所以她什么都听见了,但是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没说呢?
他脑中有些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前来,接着有人传信。
“侯爷,京中府邸来了消息。”
崇安的消息。
陆慎如心口一跳,连着肩上的痛,令他心慌了几分。
她都听见了,她隐而不发的原因,是不是想等他不在京城,然后离开?
他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但等来人上前,回禀了他。
说夫人心绪极其不佳。
说夫人近来见了几乎每日都见蒋解元生前的旧友。
说夫人,想回青州。
话音落地,陆慎如闭起了眼睛。
喉头有什么涩涩发阻的,就死死梗在他喉头。
肩上的伤终于漫进了他的心头里。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隐忍不发了。
方才有一瞬,他还以为她怕他上了战场会分心受伤。
原来不是。
她只是想等他走,再回去她的青州,去寻她的三郎!
陆慎如手下攥得噼啪作响。
他忽的起身,再不管那伤口好坏,直接穿起了衣裳。
他吩咐了宁夏副总兵,“抓到那鞑靼九王,给我送到京城去!”
说完,大步就往外去。
宁夏众将皆吃了一惊,副总兵连忙问。
“侯爷这要回京?何时啊?”
男人没回,扬鞭打马出了宁夏城。
他用三天的工夫将西安诸事安置完毕,接着再无休歇一日,掉马向东,直奔回京。
原本撕裂的、要静养月余的肩上,再没有了任何修养长出新的血肉的时间,他只用厚厚的布带缠住不断渗透的血。
他在马背上,只向京城的方向看去。
她就这么想回青州,不过就是因为蒋竹修埋在青州。
“你只想回去找他,可曾想过我?!”
*
京城。
杜泠静在侯府每一夜都睡不下,只能暂时住去了澄清坊。
崇安拦不了此事,只能点了人手将澄清坊围住。
京城的暑热已经很重了,杜泠静睡不好也就罢了,连饭都吃不下,尤其近几日,随意吃上几口,就不免想吐。
她算着距离侯爷回京的时日,少说还得半月。她就先在澄清坊住些日子吧。
她住到了与父亲旧时一起住的中路厢房里。
东路是侯爷刚刚为她扩出来的崭新的一路宅院,而西路则是三郎在她家中暂住时,住过许久的地方。
澄清坊虽好,是她自己的家,但她被夹在了东路与西路之间,脚步既没能轻易踏入西路,也没敢随便进到西路。
她又想了些法子打听了关于三郎的旧事,还是无解。
秋霖来劝了她,“既然是自尽,夫人就当作三爷是自愿的,不行吗?”
自尽当然是自愿的。
但平静地赴死,和痛苦地自戕,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如果三郎是万般无奈之下,悲苦地选择自杀,我岂不是在自欺欺人?”
她在三郎的无奈悲苦之上,还继续装不知道地与侯爷在一起,那么三郎的死算什么呢?
而她心中郁郁不得解,心下为三郎悲哭,这对惟石来说又算什么?
都不公平。
唯有她弄清楚三郎自尽的原因,才是对两个人都公平!
她出不了京城,只能派阮恭替她回了一趟青州。
杜泠静独坐在父亲的正房的廊下,艾叶端来了凉糕,她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腾。
“夫人不吃东西怎么成?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但杜泠静摇头。
秋霖知道她的心思,突然想到什么。
“活人不解的事情,夫人何不问问过世的人?说不定入梦可解!”
杜泠静一愣。
三郎刚过世的时候,她思念成疾,在勉楼的书中看到一入梦的法子,便穿了素静的白衣,在房中摆了与他紧密相连之物,晚间谦筠真的曾入梦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