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页)

他问,看紧了她的眼睛。

“你还能吗?”

话音落地,杜泠静脑中空了一息。

如果是那样,她可能需要些时间,重新把事情慢慢厘清……

她在一瞬间,没能答上他的话来。

可她着短短的一瞬的停滞,却令男人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低笑着,看着眼前的他的娘子。

“所以若真如此,你还是要弃我而去,我们之前的日子你也都不要了,是不是?”

“不是……”

“泉泉查清真相,所谓给我一个清白,其实是因着,舍不得让你的三郎受一丁点委屈,就跟九年前一样,对不对?!”

“不对!”

但他已经不容杜泠静再说了。

他忽然转了身。

杜泠静看到他高挺宽阔的后背,那之前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处,此刻大片的血从他山棕色的锦袍里面渗透出来,比起之前刚受伤的时候,洇湿更多,血气更重。

可他却嗓音极其冷厉地吩咐了左右。

“带夫人回侯府,日后无有我令,不许她再出门,更不许她,同蒋氏有关的任何人接触!”

杜泠静向他望去,他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回过头来,满浸痛色的墨眸沉沉看着她。

“无所谓了。反正,你是我陆慎如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满心满意都是他,你今生也只能做我的妻!”

与她的三郎再许来生吧。

话音落地,他再不回头,他大步出了这尘气逼人的西路西厢房。

当年伤人的话如同一根针扎在他心头,九年了,从不曾被拔出,反而在他的有意压制之下,越扎越深。

深到平日里看似不痛,却早已扎进了心口最里间。

“惟石!”

他走远了。

*

积庆坊,永定侯府。

杜泠静被拦在了远岫阁院门外。

守门的侍卫难为,“夫人,侯爷有令,不许您进侯爷的远岫阁。”

杜泠静深深皱眉,往里看去,“那能不能再帮我禀报一声,说我想见他。”

侍卫无措,到底还是去了,但回来的时候,跟他摇了头。

“夫人,侯爷不愿见您。”

不愿见。

杜泠静咬唇,只能攥手立在了他的院门外。

远岫阁卧房中。

房中昏昏暗暗没有挑灯,男人沉默地立在黑暗之中。

他不禁回想方才在澄清坊里,他问去若蒋三的自尽就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她待如何。

她一时没应他,所以就是犹豫了,他再怎样都比不了蒋三。

思及此,心头起伏起来,肩臂上那撕裂的伤更疼了,漫去四肢百骸,可他转头看到了刀架上那柄二弟的银雪剑。

二弟生前最后一日,早间起身兴冲冲给他说的话,犹在耳边。

“哥,我昨晚做梦了。我梦到你把她娶到我们家里来了!我梦到你们成亲了!”

那时候他摇头嗤笑又自嘲,“她这么厌恶我,怎么会愿意与我成亲?青州的事,以后不必再提。”

但二弟却不肯放他走。

“可是哥,我总觉得你们还有缘分!”

“哥你何曾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昏暗的房中,二弟的银雪剑映着窗下的亮,闪着细碎的微光,就如同二弟那没出息地眨巴着劝他的眼睛。

那一日,二弟没了。

他信了二弟的话,也是他自己心里确实放不下。

这么多年,他终于如二弟所言,把她娶回了家。

可她呢?

“若我不用强,她早晚会走。人是娶回来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她唤他夫君,主动入怀,说他英俊无人可比,但这些到她的蒋三郎面前,就如幻沫崩破,云雾消散了。

银雪剑上的光微弱地闪动着,男人闷而不言,肩臂上的伤更痛三分。

崇平在门外询问,接着又端了治伤的药走了进来。

“侯爷,属下给您换药吧。”

他静默地坐到窗下的交椅上,只是目光莫名地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想他就看了一眼,崇平就开了口。

“侯爷,夫人想见您,一直在院外等您。”

崇平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了这一句,他瞧向侯爷。

这一路打马急奔只为夫人而来。眼下夫人想见他,他又不肯见了。

崇平轻声询问过去,却只见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英眉仍旧紧压着

“不见。”他道。

崇平心下叹息,有意想劝上一句,然而还没开口,侯爷已瞥了他。

“你亦出去。”

这下连崇平都不得留了。

他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把药留下,低身退去。

陆侯独自换了药。

昏暗的房中,他连灯都不想点,解开肩臂上缠绕的绷带,血肉与布带黏连之处,痛到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