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4/7页)

“之前的吕布,你也是这么说的。”董卓摆了摆手,不愿在此事上多提。

“他是良将也好,庸才也罢,都与我无关,我今日还收到了一封快马疾报,徐荣已带着一路凉州大军向洛阳来了,等他抵达,我们就又多一路助力。”

他麾下的将领,徐荣。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也是他能掌握在手的资源。

至于曾认义父的吕布和今日来呛声的张辽,就让他们和河内贼匪去互斗吧!

这两方先前打成了这样,难道还能联手不成?

最好啊,能够打得头破血流,让他来捡这个渔人之利。

对董卓来说,并州军的死活也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有李儒给出的那句“可以合作”的结论,接下来的重头戏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说了。

……

秋风肃穆,正值九月之初。

距离刘辩坐上这个皇位,时间仍短得不可思议。

可他已经无法改变今日的局面。

刘辩像是失了魂一般坐在御座之上,听着一个个声音钻入他的耳中。

最醒目的,是礼官丁宫的声音。他在主持着今日的场面,宣读一封策文。

也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封不需要由他签署通过,就能宣读在众人面前的策文!

天子德不配位,愿退居弘农王位,让出帝位。

——这样的一封策文!

崇德殿上,朝臣垂手而立,冷酷得让刘辩心惊。

当袁隗和董卓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来的时候,他终于从那幽魂一般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试图想要后退避让,但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已经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根本没给他退避的机会,就将他“扶”下了御座。

两名侍从即刻走上前来,给袁隗搭了一把手,解下了刘辩腰间的印绶。

另一名宫人则从一旁捧来了玉玺。

玉玺、印绶,还有“禅让”的诏书,都被送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刘辩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陈留王刘协……

他当日向唐姬哭诉的时候还曾经说过,要是这世上没有陈留王就好了,

可当那些帝王的象征全部被移交到刘协手中的时候,刘辩又可以看到,刘协的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喜色。

他向来早慧,一定知道什么是皇帝的意义,但在此刻,刘协这位接任皇帝的人也只是这盘供人观赏的棋局上的棋子,根本没比刘辩尊贵、自由到哪里去。

所以刘协也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这场废立天子的好戏,没有任何一个皇帝笑得出来。

刘辩没觉得如释重负,刘协也没觉得青云直上。

“陛下,请即天子位!”董卓负剑着履,大袖款摆地走上前来,向刘协发出了邀请。

年幼的新君刘协牙关轻轻一颤,在近乎威逼的视线当中挪动了脚步,仿佛走慢了一步,就会被一把利剑贯穿胸膛。

他很快坐在了尚有余温的御座之上,听到朝臣向他行礼。

但这礼数好像还没有行完,他就看到董卓挥了挥手,向礼官丁宫示意。

那宣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带何太后上殿——”

刘辩还来不及为自己失去皇帝的位置而感怀,就已骤然脸色煞白,“母后!”

他话音未落,自殿外已有一位妇人被推搡了进来。

皂色的直裾因这一推,几乎将她绊倒在当场,却又见她费力地站直了身子,抬起了下巴,站定在了殿中。

那是一位雍容贵气的女子。虽是面色苍白,发上的明珠簪珥、翠羽凰爵早已消失无踪,似是被人强行卸去了钗环,仍有一种迫人的威仪。

她环顾了一圈殿内,没去看刘辩如何,只望向了御座之上的刘协,顿时对眼前的情况了然,随即放肆地笑出了声:“怎么?是我这个屠户之女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诸位已不将汉室规矩放在眼里?为何这更换天子之事,竟不需要和我这位太后商榷,直到一切结束,才将我请来此地!”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好笑了些!”

堂上朝臣之中,顿时有数人低下了头去。

董卓却没将何太后的这句质疑当作一回事,厉声斥道:“自然是因为,先前的皇帝不配帝王之位,你这位太后也当不得母仪天下四字!”

他拱手抬起,朝着刘协行了个礼,话却是对着何太后说的:“当今陛下年纪虽小,已有帝王气象,统御之才,却在襁褓之中险些遭你这妇人毒手,虽保全了性命却失去了母亲,幸得董太后栽培,才能长至今日。可就在数月之前,孝灵皇帝尸骨未寒,你便毒杀董太后,只为总揽后宫,堪称不敬不孝之最!如此品性之人,有何资格,对废立皇帝之事置喙!”

“还有,若非你这迂腐妇人非要保全宦官,居中调停,何进大将军怎会被骗进宫来,身死于宫中,归根到底,北宫、邙山之乱,天子外奔之祸,尽数由你这妇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