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页)

“原来,当皇帝是这么难的事情……”刘秉叹道。

“陛下您说什么?”张燕忽然回神,就听到刘秉在说什么难不难的。

刘秉从容不迫地答道:“朕在说,来了民间,流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朕才知道,原来皇帝不是这么好做的,不是上面的人将这个位置传到我手里,百姓知道这个国家叫大汉,知道皇帝姓刘,就够了的。”

“但我又在想,如果连当皇帝的人都好意思说自己的日子艰难,那些命不由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人,又该当说什么呢?”

他一面觉得,自己的穿越简直像是被人赶鸭子上架。

一面又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生活已比普通百姓好了太多。若没有这一身龙袍,他可能已经变成了寒霜笼罩的秋日里,一具在野外饿死的尸体。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缕光亮也已经沉没了下去。

城外只剩寒风凄厉。

张燕抬眼向刘秉看去,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位此刻才抬手去拢衣袍避风的陛下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与世隔绝之感。但若只将他简单地说成是孤独,又好像并不合适。

“你还要站在城头吹风继续看着,怕子龙把你的人手拐带跑了吗?”刘秉已走下了半步台阶,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张燕。

张燕:“……不必。”

他一个没读过两本书的人,也不必这样故作高深地考虑!

等折返到县衙之中时,他更没心情去想所谓“皇帝的独孤”了。

他“啪”的一下搁置了手中的筷子,听到外面的声音忍了又忍,直到将眉头拧了个打结,终于愤怒出声:“没人管管外面吗?”

同在此地用晚膳的司马朗干咳了两声,不知道该不该出来打个圆场。但想想外面的吵闹是因谁而起,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说话的立场。

但他怎么知道,卞夫人带来的那个曹操幼子曹丕先前还看着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撞上了司马懿后就开始哭啊。

真是没道理,这又没什么仇怨的……

大概只是因为,天凉了吧。

天凉之后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

司马朗一边夹着面前盆中的酱菜,一边想着,虽说现在是流落河内,但陛下到底是陛下,不能真的只有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人协助处理庶务。

这野王县的县令是个倒霉蛋,都没弄清楚是何情况,就被擒获了,现在还算识时务,愿意配合陛下行事。

司马懿人虽年少,但有不少鬼点子,如今用这些安顿黑山军的庶务磨砺,也不失为一条长进的好门路。

但还是该再多些识文断字的胥吏前来辅佐才好,否则,等到河东盐池被夺回,需要忙碌的事情就更多了。

大事可以由陛下决定,小事总不能一件件都找陛下确定吧?

最好就是,张辽一行能从河东打劫些人手来……

……

不过此刻,张辽才刚刚出兵,距离“夺回”盐池都还需不少时日,更何况是带来一批通晓文墨的助力。

他们遵照着张燕探路后留下的舆图,越过了河东与河内的分界山岭,抵达了河东地界。

却不知,那盐池周遭的看守兵马不敢擅动,也就不知这路即将来袭的敌人,却有另外的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的行动,而后汇报到了幕后之人的面前。

……

“你看清楚了?”听完斥候的汇报,坐在上首的魁梧男子出声问道。

“都看清楚了。”斥候振振有词,“合计两千多人。郭帅,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郭帅嗤了一声,“黑山军人多势众,派了两千精锐到河东地界,我们还能把他们打出去不成?”

被称为“郭帅”的男人名叫郭太,算起来和张燕的出身还有些相似。

他的兵马也是起源于黄巾之乱,由周边的山贼、过气豪强以及难民组成。

只不过,张燕因转战于毗邻冀州的太行山中,于是得名黑山军,而他作为黄巾余党,在西河白波谷起事,于是叫做白波军。

张燕往来于冀州与河内,抢的是这两地的东西,他则因大本营位于元和东南十二里处,于是往来于并州与河东,要么去太原找点吃用,要么来河东打劫。

和张燕也算是出自同门、但王不见王了!

可惜,他明明也对外宣称有人口十余万,偏就没能如张燕一般,从朝廷得到个招安的官职。

所以黑山贼可以叫黑山军。

白波贼却仍是白波贼。

也不知道郭太要是知道,现在张燕愈发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叫黑山军,还是拱卫皇室的头号兵马,又会是什么想法。

见斥候面露不忿,郭太摆了摆手:“行了,他们到河东来,是越界到了我们的地方,但我也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大家都是秉承大贤良师遗志,重新聚集起了一支兵马,在山中谋生活的,自己人先打起来,算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