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4页)

陛下已在说完了话后走开了,估计也知道让张燕识字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确定将道理说明白后,便不想在人堆里当猴了,更怕再说下去,以他的下意识反应,会把简体字拿出来用。

张燕却是因为走神,还站在原地,站在那沙盘跟前,然后看到,孙轻正在指挥着人把这沙盘抬走。此举顿时让他火冒三丈。

没瞧见这是陛下指点他识字的东西吗?

孙轻动作一顿,又疑惑地对上了张燕怒气冲冲的目光:“张将军啊,这是圣谕,难道不应该全营传阅,告知下去吗?要早知道学字是为的这个,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我早比……”

他刚想说大话,诸如比荀攸更有文化,但想想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又连忙改口道:“早比徐晃认识的字多了!”

张燕额角一跳:“那你也得先如徐晃一般有个表字,再说认字多少的问题。把东西给我放下!”

全营传阅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传阅的是这沙盘上的字,谁知道哪个手脚没点轻重的人就会把它毁了,那还如何让他时时警醒,记住陛下的劝学之言?

但对于又多了一个夸耀陛下由头的孙轻来说,张燕此举简直不可理喻。

他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吗,我早就有表字了。陛下希望我办事稳重,取了表字可以和名字意思相反的用法,叫做元重。”

张燕:“……”

在片刻的愣神后,张燕勃然大怒:“你会写吗你,就找陛下讨要赐字!”

“……”

……

刘秉听着后方的嘈杂声,向荀攸颇为无奈地感慨:“看来,要靠着让他们粗通文墨以定军风,还需要些时日。似张将军这样的情况,虽靠着直觉一路壮大至今,但真到与关中对峙的前线上,还是需有人为他出谋划策才好。”

反正他不会打仗,他就不乱出馊主意了。但瞧着张燕这么不稳重的样子,他也很是发愁。

荀攸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该不该说,陛下方才的劝学,实是他平生所见之最,便是真如孙轻想做的那样,令军中人人知晓,也并无不可。

但还没等他将话出口,就听到陛下目露希冀地问道:“公达,你说那招贤令和你的亲笔信,能为洛阳带来多少人才?这其中又有几位能在黑山军中献策?”

荀攸连忙回道:“陛下权且安心,我猜此刻,荀文若已在前来洛阳的路上了。”

更有可能,不仅仅是荀彧荀文若而已。

……

那从冀州州府行出的马车中,炭火中夹带着一点清幽的檀木香气。

车中端坐的文士望着半开的窗扇,用着抬高了少许的音量问道:“明知体弱,何故非要坐在车后?”

和郭嘉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荀彧仍觉得有些时候的看不明白这个家伙。就像此刻,既是决定了要一并赶赴洛阳,那便同行即可,结果郭嘉可倒好,说要让荀彧给他在车后留个位置,他就真的坐车后了。

那几根横木之上,哪里是什么能坐的地方,偏偏郭嘉裹着大氅,听到车中人的困惑,仍是笑着答道:“我在看你这一路同行的护卫呢,哈哈。”

荀彧又想叹气了:“那是沮授沮公与,不是什么护卫!”

说来也是巧了,他和郭嘉准备出行的时候,在冀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韩馥的冀州别驾沮授,作为冀州从地位上来算的二把手,居然辞去了他那冀州别驾和骑都尉的官职,也准备向洛阳去。以荀彧看来,应当是韩馥的种种不妥表现彻底激怒了沮授,让他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想法,与那韩馥分道扬镳。他又自天子发布四方的招贤令中看到了机会,便毅然动身赶往京师。

至于郭嘉为何要说,沮授像是这一行人中的护卫……

荀彧自窗口看去,也觉自己该当感谢沮授。

远处,身量高大的文士骑马而行,身旁还跟着不少随他一并辞官的部从,让人一看就知,他那骑都尉的武职,并不是虚封的。估计,有这一路人同行,便是沿途还有流寇作祟,也绝不敢前来袭扰。

“咦?”荀彧忽然看到,恰在他向外打量的时候,沮授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随即跳下马来,向着道旁的田地走去,过了须臾,等到马车距离他又行远了一段,才重新走了回来,跳回到了马背上。

郭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在看河内的田地情况。往年京畿有旱情,河内河东也相差无几。不过如今才刚至元月,按照司隶多在三四月间发春旱的情况,还早了些。”

“去岁雨水也不多吧。”荀彧回道,“看田中无甚耕作的迹象,土地未及深翻,今年不需有旱,只需雨水稀缺些,都不是对此地的好事。”

这里是冀州与司隶的交界处,也是河流纵横之地,本不该有此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