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4页)

“你想清楚了?”刘表胜券在握,徐徐问道。

韩馥苦笑,却没当即答话,而是说道:“可否劳烦你,再回答我两个问题。”

“你说吧。”刘表没有拒绝。

这种时候,先前的步步紧逼就有些没必要了,还是给韩馥一些喘息的机会吧。

“以你刘景升看来,陛下是否是一位仁君?”

刘表没有犹豫:“是。”

这位起码是宗室出身,如今于洛阳称帝的陛下,不管是否还有一些未解开的谜团,起码如今的种种表现,都当得起仁君之称。

他虽然疾驰途经河内,在洛阳时也因担忧自己的前路而心不在焉,但眼中所见,都是正在极力从战乱中恢复世道的景象。

韩馥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刚才说,袁太傅和袁太仆等人已故,陛下心存怜悯,没有照死来算袁绍引董卓入京之过,汝南袁氏众人仍有复起的机会?”

刘表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何要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

就像他所说的,韩馥虽有形似多方押注的举动,但他在冀州还有大用,正能戴罪立功,从头再来,届时再往洛阳向陛下解释他的所作所为,总能博一个宽大处理的。

洛阳的官署衙门寒碜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连荥阳王都忙碌得不得安歇,难道韩馥会找不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吗?

他但凡还有点心气,想要挽回自己的名声,现在就应该知道,什么是他最好的选择。

幸好,这人在被兵马包围无力还手的时候,总算没做出蠢事。

也没这个本事再做出什么负隅顽抗的蠢事。

在刘表话音落下的时候,韩馥点了点头,“那好,我去收拾行装,跟你走。”

麴义接到了刘表的眼神示意,连忙指了两名士卒跟上了韩馥,免得他在此时还心存侥幸,有偷偷逃走的想法。

但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刘表就忽然听到,后方的院落里响起了一声惨叫。

“啊——”

他与麴义对视了一眼,不及开口,便已默契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去。

只见那发出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怯懦得肖似其父的年轻人,也就是韩馥的长子。

他连连后退,骇然到脚步踉跄,险些又一次跌倒在地上。而他的眼神,仍然直直地望着前方那扇洞开的溷厕大门。

刘表一把推开了他走上前来,也猛地满面惊愕。

一只无力的手垂在了地上,手中一把裁纸刀仍旧摊在手心,而这把刀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色,来自于——

目光上移处,一张惨淡的面孔下,脖颈处一条深深划开的血痕。

这张脸,从生到死,表情变得愈发难看,也让人有很短的一瞬,难以相信,那就是先前还说要跟刘表离开的人。

而现在,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倒在了血泊当中。

但他是死了个痛快,刘表呢?他整个人的脑子都已经在韩馥自杀的场面里,炸成了浆糊。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韩馥会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在明明还有其他退路的时候决定死去。他都有胆子拒绝向陛下施以援手,难道还不敢面圣请罪,换一条重启之路吗?

还是说,他刘表在之前有哪一句话说得让人产生了误解,被韩馥以为,他只有自杀才能赎罪?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

面对麴义投来的敬畏目光,刘表脱口而出:“我没想杀他!”

陛下都没杀他刘表,他杀韩馥干什么!

韩馥这一死,反而是将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