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一旦活过五岁,就没那……(第2/3页)

平安心虚地笑道:“那时年轻不懂事嘛。”

他如今已经是一个开过光的……呸,开过蒙的小朋友了,明白了科举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当然希望家里有多多的举人,多多的进士,成为铁打世家、百年旺族,才能死而不僵。

陈琰听了这话,更觉得哪里别扭……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平安学完了整本《龙文鞭影》时,家里已经开始慢慢打点陈琰进京的行装。

毕竟要赶远路,一去至少一年半载,甚至可能长期留在京城,日常用品、四季衣裳都要准备妥当。

前院书房上了两把大铜锁,陈寿、阿祥各拿一把钥匙,只有两人到齐才能接触到陈琰的考试用品。

平安怀疑此举是在针对他,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有前科呢?

家里人说话做事也变得谨慎起来,比如东西掉到地上,不能说“落地”,与“落第”同音,不够吉利,要说“及地”,寓意“及第”。

陈琰还要提前去官府领取官凭、路引、火牌以及朝廷发放的路费,凭借朝廷发放的火牌,可以在驿站领取马车和“礼部会试”的黄色旗子,以此来提醒沿途关卡,这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必须无条件放行,这些都是朝廷对于读书人的优待。

到了陈琰启程进京的日子。

家里特意没有张扬,担心陈琰一早应酬亲友,为漫长的旅途增加没必要的劳累。

因此陈敬时只是借口私事,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

因为去盛安码头一来一回要几个时辰,平安特意把昨晚留好的鸡腿喂给了阿吉,扭头见爹娘起来了,一骨碌从门槛上爬起来。

陈琰一身朴素而剪裁得体的松江布暗雪青色直裰,头戴方巾,不带任何配饰,只在腰间系上象征举人身份的宝蓝色丝绦,低调又舒适的衣着,很适合长途远行。

陈老爷和赵氏起了个大早,陈敬时也来了,一起在花厅用过早饭,就分别登上辆马车,送陈琰出城。

天光未明,风声啸耳,今年眼见又是一个寒冬,虽还没有下过雪,已经冷的让人发抖。

平安将两只小手揣进袖子里,一开口就是一团白气:“娘,京城的天气是不是更冷?”

“更冷。”林月白将手里热乎乎的汤婆子塞进平安怀里,柔声问:“平安担心爹爹冷,是吗?”

平安点点头,从昨晚开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夫妻二人相视,无奈一笑。

“至多到明年仲春,爹爹就派人回来接你和娘亲,去京城或是任地,咱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团聚了。”陈琰道。

平安再次点头:

车马距离官船码头越来越近,远远便可见一艘艘插满黄色旗子的行船,都是举子北上赴考的船只。

码头上人头攒动,车马如织,不但有送行的师长亲朋,还有附近来瞧热闹的百姓,国朝重文教,在寻常人眼里,这些圆领长袍的举人老爷风光极了。

陈琰也是风光举子中的一员,在一众亲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与相约同行的同窗朋友一起登上了客船。

平安以为到此就结束了,谁知更让他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一队油壁花车招摇过市,停在管船码头。

平安还在发愣,码头上攒动的人群已经自觉让开一条去路,只见油壁车上走下十二位女子,袅袅娜娜,翩然飘向岸边的官船,在婢女的服侍下,她们抱琵琶,弹古筝,吹竹笛……以歌声琴声相送才子。

凤鸣湖上的十二行首,一曲难求,何况十二人合奏,船上船下响起激动的尖叫声,好似走进了早期人类大型追星现场。

平安是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他也跟着尖叫:“那个姐姐我见过,她是去年花魁大赛的冠呜呜呜……”

陈老爷捂住他的嘴:“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她呜呜呜……”

伴着悠扬的琴声,客船次第起锚,被江风推离码头,船上举子们带着远离故土不舍,纷纷朝岸边的亲友作揖招手告别。

送走陈琰,已经到了晌午,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驱散了初冬的寒冷。

平安想去江边玩水。

林月白只好让公婆暂去马车上避风取暖,自己去江边遛娃。

江畔的芦苇迎风摇曳,绵延数里,林月白一只手牵着他,沿着芦苇荡踩水玩。

“娘,十几年后我也要参加科举吗?”平安问。

“平安想不想参加科举?”

“现在还不想,以后说不准,人会一直变,没准爹爹五六岁时也不想,但是长大了想法会变多,不能实现就会痛苦,实现了就会无聊,所以大人们总说小孩子无忧无虑,其实是他们想得太多了,怎么都不开心。”平安道。

林月白被他逗乐了:“你总有许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