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有这么哄小孩儿的吗?……(第2/3页)

“又乱造成语。”郭恒道:“圣躬有恙,璐王进宫侍疾。”

“唔——”平安问:“他很孝顺?”

“是啊。”郭恒道:“陛下和娘娘身体抱恙时,他都是衣不解带昼夜侍奉。”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让我爹跟他走得近?”平安反问。

郭恒告诉他,君子群而不党,为人臣子应该事君以忠,但更重要的是辅佐皇帝使社稷稳固、百姓安乐,身为臣子,连皇帝都不该太过亲近,亲近一个皇子做什么呢?

平安点点头,因为前世对父母的渴求在这一世得到了充分满足,平安对孝顺的人天然带有好感,甚至觉得一个人只要足够孝顺,大概率坏不到哪里去。

如此贤明、仁厚、孝顺的璐王,为什么没能成为储君呢?

杨贯是这样记录的,陈琰登顶首辅后,联合吏部尚书郭恒将璐王赶出京城,而后党同伐异,但凡亲近璐王的官员轻则外放重责罢免,并在景熙皇帝大行之际,共拟诏书,意图将皇位传给刚满三岁的五皇子,从而长久的摄持朝政。

而这个五皇子,目前还未出世。

通常储君为大行皇帝守孝,以日易月,要守满二十七天才能登基。

谁知在景熙皇帝驾崩的第七天,璐王发兵戡难,占尽天时人心,一路披荆斩棘直取京城,在二十七天之内便取幼弟而代之,请垂帘听政的尹太后从慈宁宫移居宁寿宫“颐养天年”,陈琰权摄朝政的时代也因此落幕。

或许是为了稳定朝局,新登基的璐王没有立马清算陈琰,只派了个旧邸官员到开源府任知府,几个月后,该官员上书揭发陈氏族人的罪行,一石激起千层浪,言官弹劾的奏疏如雪片般飞入内阁,罪名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树倒猢狲散,当门生故旧看清了形势,为求自保,争先恐后上书揭发陈琰的罪行,唯恐落于人后被一同清算。

平安小小的身体抽动一下,从梦中惊醒,一边发抖,一边喘息。

这段记载是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他原本没什么印象,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

之后就是他最不愿回忆的一段文字,他在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和祖父母,随着犯罪的族人一起被充军流放,小叔公没有受到牵连,但他变卖了所有产业,揣着巨额汇票一路跟随,打点押送的衙差,才使他活着走到了大雍的最北边。

平安惊魂未定,就看到郭恒带着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郭恒问。

“二师祖,我不小心睡着了。”

看着眼前被弄上一团墨迹的字,平安难以抑制地吧嗒嗒掉眼泪。

郭恒有点懵,打从他认识平安以来,这孩子好像每天都很开心,从没见他哭过。眼下他缩成一小团哭的那么伤心,郭恒差点就说,不就是三篇字吗?不想写就别写了,咱出去吃羊肉。

硬是忍住了。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爹得罪了人,被抄家斩首了。”平安道。

郭恒暗吁,幸亏忍住了。

郭恒安慰他:“宦海沉浮,上一刻高居神坛下一刻坠入泥沼的比比皆是……”

平安两眼一瞪,眼泪落的更急了。

郭恒尴尬地捋一下胡须,补救道:“我的意思是,官场倾轧,大浪淘沙,凡事都要看开一点。”

平安“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有这么哄小孩儿的吗?”

郭恒哪里哄过小孩儿啊,眼睁睁看着平安一直抽抽到陈琰回来,从来只感叹光阴如梭,竟觉得这一上午特别漫长。

陈琰听说他是做噩梦了,哭笑不得的揉着他的脑袋:“不怕,有爹在呢,不会发生这种事。”

郭恒:“……”

原来是要这么哄啊。

……

平安其实挺好哄的,他也知道老爹只是宽慰他,不过他只允许自己软弱一会儿。

既然他都来了,就一定不会白来,他,陈平安,要嘎嘎乱杀!

首先要弄清楚这位璐王的为人,老爹和二师祖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把他赶出京城,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要么是彼此有不共戴天的过节。

如果是前者,那么璐王在封地起兵,为什么势如破竹?据他所知,藩王起兵造反的难度极大,这位璐王的智商看上去也不足到战神的地步。

如果是后者,莫非是党争?

老爹结党是有可能的,二师祖却最反对结党了,总是教育他,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

……

当然,无论是惩奸除恶还是结党营私,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书也是不得不读的。

平安最近确实变得浮躁了,无论写字还是背书,都比以前慢了许多。而且不知是荒废太久,还是大师祖、二师祖觉得他长大了,承受能力变强,都在处心积虑的给他增加课业,以至于他念叨了三天炙羊肉,愣是一口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