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场面之惨烈,无异于吊起……(第2/3页)

几人一合计,制定好一套车轮战术。

见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平安也只好不再劝了,总是扫兴会失去朋友,更重要的是,谁不想看神仙打架呀!

……

午膳过后,稍事休息,就要回博兼堂上课了。

刘厦年龄最大,胆子也最大,他率先站起来提问:“师傅,学生有一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请先生解惑。”

陈敬时兀自整理桌上的教案,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说。”

刘厦道:“有一只水鸟从南海起飞,七日可达北海,又有一只大雁从北海起飞,九日可达南海,如果二者同时起飞,请问什么时候会相逢?”

陈敬时抬头,看这小子得意的神色,是要跟他打擂台啊。

随手扯一张稿纸,提笔列算式:“立天元一为相逢之日,总路程为一段,水鸟每日可飞七分段之一,大雁每日可飞九分段之一,二者相足再与天元一相积为一段,则天元一为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约在第四日相逢。”

刘厦低头看看自己的答案,面露惊讶。

“怎么,没听懂吗?”

“懂……懂了。”

平安只知道小叔公说的是天元术,与后世列方程式的解题思路基本一致,“立天元一”好比“设未知数x”,比西方数学界足足领先了三百年。

算学乃君子六艺之一,只是科举涉及不多,现在的读书人不太重视罢了,但是,别低估一个小说作者的知识面。

“你喜欢算学,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陈敬时随手列出一张书单:“文渊阁应该可以找齐,每日作随笔,每十日交上来给我看。”

“是。”刘厦上去领回书单,讪讪坐回去,闷不吭声地低头研究起来。

刘厦败下阵来,邓驰站起来发问:“师傅,月行实有九道,请问是哪九道?”

陈敬时道:“黄道、内外朱道、内外白道、内外黑道、内外青道。但月星之行,有迟有速,并非实有九道,而是古之历家将其分为数段,以色命名,便于研究罢了。”

邓驰目瞪口呆。

“你需要书单吗?”陈敬时问。

邓驰讷讷点头。

陈敬时便如郎中开方子似的,提笔也给他列出一张书单:“你与刘厦一样,每日作随笔,十日一察。”

邓驰卒。

王实甫接力,站起来提问:“先生,学生昨晚读‘四书’,也有一事不明。《大学》中说‘致知在格物’,所以格物是致知的前提,但是朱子却说,要格物,则要‘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已知之理’又成了格物的前提’,岂非与曾子观点相左?”

陈敬时道:“此处的‘已知之理’,指的是‘我本有之知’,对朱子而言,格物并非在某物上盲目地格,而是先有一个‘端绪’,那我问你,何谓端绪?”

王实甫道:“人固有之良知。”

陈敬时点头道:“朱子之训‘格’为‘至’,训‘物’为‘事’,所谓‘格物致知’,就是要到事物那里去,推极我本有之良知,与曾子观点一致,仍将目的放在‘致知’之上。”

王实甫得意的笑容一点点退去。

炉火旁的珉王,直感到整个脑袋都在发烧,压根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他们在说什么呀?”珉王低声问平安。

平安凑过头去,很耐心地又为他讲解一遍,珉王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陈敬时又道:“却不必给你开什么书单了,《语类》第十八卷 抄一遍,明日交上来。”

“是。”王实甫给他鞠了一躬,气焰全无。

再看方禧和顾金生,其实已经有些怯场了,但碍于兄弟情义,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皆被陈敬时砍瓜切菜般的斩落马下。

平安皱眉咋舌,场面之惨烈,无异于吊起来打呀。

正当平安以为,大家都该老老实实地上课了,身旁的“熟汤圆”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陈师傅,孤还有一问。”他说。

陈敬时并袖颔首恭声道:“殿下请问。”

“我等身为宗藩,既不用考科举,又不用做官,师傅有没有想过,你们教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平安捂着额头,头铁啊,殿下!

陈敬时作痛心疾首状:“珉王殿下慎言,您身为皇室宗亲,太祖血脉,怎可这样形容自己呢?”

珉王:“………”

他赶紧解释,“没用的东西”不是说他自己,是说那些劳什子“四书五经”。

陈敬时似笑非笑:“殿下想多了,‘四书五经’只是基础,您要读的还有‘三通四史’、‘唐律疏议’、《贞观正要》,《资治通鉴》、《会典》、《大诰》……总有一本是有用的。珉王殿下,您也想要一张书单吗?”

他沉着一张脸:“不,孤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