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第2/3页)
好在他金榜题名,成功进入吏部,并取得了上司的信任,又恰赶上外察期间,为了进出方便,郭恒给他写了一张条子,可以随意调阅地方官员的档案。
既然是齐州某某使,他便从齐州官员的花名册开始查起,可他刚刚已经将他出生到五岁这五年之间的地方官员全过了一遍,压根没有姓林或叫“晏”的同音字官员。
说完这些话,纪莘一撩袍襟跪在地上,对陈琰道:“学生脸上的伤,是向家父询问自己的身世时引发的争执,并非关于学业和考试,学生欺骗了老师……”
陈琰面色平和,对平安说:“扶你师兄起来。”
平安赶紧上前,将纪莘扶起来。
微微地惊讶过后,郭恒又问了一遍:“是林晏,还是凌砚?”
纪莘摇头道:“我不确定。”
“我有一同科叫凌砚,二十二年前的探花。”郭恒道。
纪莘错愕地在原地。
陈琰忍不住提醒他:“去查兴化三十四年的进士名册。”
纪莘回过神来,迅速去格架间寻找,须臾间找到一本名录,找到了凌砚的名字——兴化三十四年一甲第三,初授翰林院编修。
“再查兴化三十五年和四十一年的京察档案。”陈琰道。
纪莘转身再去,平安也赶紧去帮忙。
“凌砚,兴化四十一年升任右春芳右中允,兼齐州道巡盐御史。”平安激动地念出声来。
正好是十五年前。
“再查兴化四十一年的敕命名录。”陈琰又道。
两人再去,果然找到了巡盐御史凌砚之妻——平扬府许氏,贞顺以宜家,载考国常,兹特敕安人。
妻子姓许。
郭恒道:“巡盐御史隶属于都察院,多为临时派遣,不是地方官员。”
因此齐州的地方官员名册是查不到的。
“难怪。”纪莘颤抖着声音问:“他现在在哪儿?”
“在……芩州卫龙襄驿。”郭恒的声音很沉。
纪莘震惊地无以复加:“为什么?”
“兴化四十三年,他以日食为由上书,痛陈时弊,直言内阁相公皆竖子,六部部堂皆庸奴,被先帝下诏狱发配充军,具今已有十三年了。”郭恒道:“陛下登基之处,平反了一批因言获罪的官员,但因凌砚在奏疏中直言先帝的过错,无人敢为其平反。”
纪莘心底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十三年前,他四岁,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前程似锦的探花郎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事?
平安拉住纪莘的胳膊,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低声提醒道:“小师兄,你可以去看他。”
纪莘回过神来,努力压制颤抖地声音:“老师,学生想按例游学,告假去岑州探望这位……探花郎。”
他极其痛苦地念出最后三个字,整个人像一根快要折断的旗杆子,摇摇欲坠。
庶吉士、观政进士,及第一年后都可以告假去游学,开拓眼界,体察民情,为以后的从政做准备,朝廷还可以开具凭证,可以免费住驿馆,领取地方的馈赠,其实在平安看来,跟后世的毕业旅行差不多,还是公费的。
两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赞许的,一个遭此变故的少年,没有哭喊失态,还能想到以游学的名义离京,去寻找生身父母,这份理智也非常人可比。
旁观者显然比他更理智,陈琰道:“你此时去岑州,一来一回将近一年,而且你就算见到了,也要按期回来,不能长久地尽孝。”
即便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平安依然能看见纪莘通红的眼眶。
“请老师教我。”他说。
“我若是你,第一,查到平扬府母家的住址——吏部应该都有备案,托人捎信,询问凌家是否有走失的孩童;第二,倘若凌砚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为他平反。”纪莘毫不犹豫地说。
“为他平反。”陈琰道:“无非几种途径:第一,依律逐级上告,为你父亲辨明冤枉,请都察院重审,但你父亲的案子清晰明了,无法证明原判有误,很难推翻;第二,叩阍,击登闻鼓、邀车驾,直接向陛下陈情,但是依照国律,越诉者笞五十,若申诉不实,则以诬告罪论处,轻则杖刑流放,重责死罪。”
郭恒意味深长地瞥一眼身边的小孩儿,平安想到两年前因为越级上诉被二师祖揍的事,缩起脑袋,假装自己是只鹌鹑。
纪莘渐渐恢复了理智:“我想先去调阅凌大人当年奏疏。”
郭恒道:“我可以为你开牌票,去通政司调阅。”
“但……”纪莘道,“正是外察期间,这样会被认为是部堂的意思。”
郭恒道:“这就是彦章要说的第三个办法,由清廉正直的官员代陈诉状,但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