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听说你要找我理论?(第2/3页)
小吏对他解释,郭阁老更倾向于各司其职、责任明确,严禁扯皮和推卸,如今阁老们大部分时间在各自的值房中办公了。
小吏说着,指向两侧隔出的四间值房,最东头一间就是首辅的办公场所,平安正打算过去,迎面碰上来内阁找老爹办事的兵部官员。
那官员笑呵呵地说:“哟,平安也‘入阁’了,这回是名副其实的小阁老了。”
平安笑道:“您别拿我说笑了,被阁老们听见,搞不好要寻趁我的。”
话音刚落,陈琰闻声出来,对平安道:“来了?”
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平安还没开口呢,便听那官员对老爹说:“平安历事之后,选到我们兵部来,日后做个掌兵的文官,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这时周阁老也从值房中出来,正要进宫。他如今分管刑部,听到有人在跟陈琰要人,便插了一嘴:“平安早被我们刑部预定了的。”
虽然是明显的客套话,但平安越听越绝望:什么意思啊,不是只有六个月吗?
陈琰却丝毫不觉得这是客套,反在心里暗生得意——平安果然乖巧懂事,各衙门抢着要。
同僚们见平安脸上的表情精彩,打趣得更加起劲,昔日文襄公十八岁入仕,平安大抵要打破他的年龄记录了。
陈琰自谦道:“文襄公乃科举正途出身,平安不过是个历事监生,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周阁老却说:“守亭忒严厉了些,平安十三岁中举,已打败九成九的士子了,中进士不过是时间问题,小孩子要多鼓励啊。”
“笞怒废于家,则竖子之过立见,小孩子是最不能纵容的。”陈琰装了波大的,一扫劳心案牍的烦躁,心情很好地对平安说:“去见你二师祖吧。”
平安朝二人行了个礼,便去了郭恒的值房,等小吏通禀之后,才跟着进了屋。
文渊阁本是藏书、编书之用,二楼全是典籍,一楼的值房低矮狭小,陈设简陋,仅备有桌椅、文房用具及档案架,不知是朝廷经费有限,还是阁臣刻意表达“谦抑”的姿态,总之这里的办公条件比六部差远了。
平安本是气汹汹来理论的,进门时却听见二师祖在训斥一名户部官员,声色俱厉。
“这就是户部苦思三日的良策?开春时冀州春涝,户部拨粮十万石尚不足用,姚大人,同样是十几个州县受灾,你觉得豫州人的肚子,比冀州人小一半?”
那官员赶紧解释,今年的花项实在太多了,加固北防的军费、西南的改土归流、工部要修城墙、开春时还遇到了数十年不遇的春涝,受灾的州县减免了秋税,不但是一大笔开销,还减少了进项云云。
郭恒脸色铁青,声音低沉:“那就再回去算,有哪些是可以酌情挪用的,从灾民嘴里抠粮食,亏你们想得出来。”
那官员犹豫半晌,方小声道:“户部银库外还放着一尊纯银打制的佛像……”
郭恒闻言,沉默片刻,这尊佛像是从九穗庄外的佛寺中运到户部的,安德侯虞惇所藏。
要说这个混蛋死了都不省心,留下这么件棘手的事。
这尊佛像被运至工部宝源局,宝源局提举却上书向皇帝汇报,这尊佛像在打造时融入了太祖皇帝的形象,官吏工匠无人敢碰。
建国初年,许多地方官绅为了表达归附之心,便设计出这种佛像逢迎太祖皇帝,这在民间并不罕见。可如此一来,没人敢再提破坏佛像的事,就连皇帝本人都不敢,只能完好无损地运回户部,尴尬地摆在户部库房之外。
皇帝每每想起来,都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郭恒冷着脸,在条陈上批了个“不准”,只对那官员说:“拿回去重拟。”
那官员便知道郭阁老心中有数,也不敢再多提,深施一礼退出了值房。
屋内低压的气氛把平安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甚至一度想贴着墙边溜出去。
可惜已经晚了,二师祖将目光从满桌奏折中抬起,聚焦在他身上,也说了一句:“来了?”
“嗯……来了。”平安有点结巴。
郭恒情绪烦闷,见到平安也未能缓和一点,沉声问他:“刚刚听通禀的人说,你要找我理论?”
“呃……”平安目光到处漂移。
郭恒一眼便看穿他的想法:“对监生历事有看法?”
平安后背发冷,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个大写的“危”。
郭恒手上不停,一边拟票,一边道:“有话就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平安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确实有看法!”
郭恒一抬眼。
平安不假思索道:“监生到各衙历事,誊写文书、管理档案,可以积累实务经验,还能通过历事期间的表现,评估监生的能力,作为授官依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策啊!”